> “你今日没事了?小孩的衣服要自己做才贴心,不然儿子懂事要不乖的!”
刘弗陵笑笑,合膝坐到她身旁,看着裁好的小块布回道:“都不知道生男生女呢,就急着做衣服了?”
霁雪抢回他手里的布块道:“婴儿的衣服哪里还分男女,不过我想知道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我都喜欢!”
霁雪“哼”一声道:“那没办法我只能生一个,你得选一个!”
见霁雪闹情绪,撅着嘴的表情甚是可爱,刘弗陵凑近她耳边道:“可以日后再生,我们再努力就是!”
他说话的时候气轻轻吹在耳边,霁雪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尴尬的低下头轻咳一声后开口道:“桔梗啊,先不用弄了,你和寸芯先下去休息一下。”
桔梗不明所以的在发愣,寸芯一把她过她,然后退了下去。
她们退下后,见刘弗陵一脸坏笑的表情,霁雪愤愤道:“你是故意的吧?说悄悄话还那么大声!”
“夫人别动怒,听闻生气的孕妇生的孩子就不美了!”
霁雪刚想回话,突然感受到胎动,激动道:“肯定是个男的,他踢我了,真调皮!”
刘弗陵忙激动的把头凑近她的小腹,胎动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感受着那小生命在体内一天天长大还时不时的动一下,那一刻,他们也和全天下即将做父母的夫妻一样,只喜悦于那个小生命带来的幸福,而忘了周围所有的困扰。
元凤五年,夏季来了,这一个夏天,大旱。
刘弗陵接连几次在宣室殿召见霍光等大臣商议救灾事宜,旱情非常严重,所以无论如何补救,还是有很多人饿死。本是插秧农耕时节,却因为大旱农田只能被荒废,看着地方上呈上来的奏章大家都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最后商议出几个方案后,让他们都退下了。
而这一天,刘弗陵第三次发病,福贵很聪明的忙把他扶进内室后,让暗卫急招苏文清。
苏文清听到刘弗陵又发病的时候,惊得手心冒汗,他最担心的难道还是发生了吗?给刘弗陵把完脉后,他只是跪在榻前沉默。
刘弗陵稍有缓解后问:“说吧,什么病!”
苏文清闻言,只是重重的把头叩下后,埋着头沉默。
刘弗陵见状,又问:“文清可是已经查过医书了?何解?”
苏文清只是继续埋着头回道:“恕臣无能!”
刘弗陵轻咳嗽一声后,问:“还能活多久?”
苏文清惊痛的抬起头看着他回道:“皇上不要这样问,臣还会去想其他办法!”
刘弗陵轻叹一声后,苦涩的笑笑:“意思是我这病没的救了吗?”
然而苏文清只是沉默。
“你赶紧写信去南疆,让他们来接走霁雪,越快越好!”
苏文清惊呼:“皇上!”
刘弗陵摆摆手道:“退下吧,按我说的做,别让霁雪知道!”说完他又轻咳几声,当咳嗽的时候心底闷闷的感觉好像就会减轻一些,喘气也舒畅一些。
苏文清退下后,福贵忙端水给刘弗陵喝下,然后替他掖好被子,只听刘弗陵道:“你也退下吧!”
福贵不知道之前苏文清和刘弗陵说了什么,但见他第三次晕倒,加上苏文清离去时的表情,也隐约的猜到了一些,于是小心的退下了。
屋内静了下来,刘弗陵再一次看着头顶的龙纹帐子出神,怎会这样呢?霁雪才刚刚要做母亲,是自己错了吗?思及此,他抬手看了看掌心的纹路,苦涩的笑笑,难道真的抗不过天命吗?
其他地方大旱,可是长安城却下起了大暴雨,几声惊雷过后,大颗大颗的雨珠顷刻间砸落在地。苏文清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宣室殿的,原是要去漪澜殿给霁雪把脉的,但此时只能有如没了魂的行尸,游荡在大雨中。她才刚刚等到幸福,难道又要让她再次失去吗?他抬头仰面闭上眼,任由雨珠颗颗砸在脸上,砸的生疼。
又是一个闪电划过天际,轰隆隆的雷声紧接而来,吓得霁雪“啊呀”一声刺到手指,她忙把手指拿到嘴里含住,然后看着屋外“唰唰”直响的大雨出神。突然,见刘弗陵出现在殿门口,惊讶的问:“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刘弗陵似没听到一般,匆匆走上前抱住她道:“我想你了!”
他从未说过这么肉麻的话,霁雪愣了一下,脸刷的又红了,她嗔道:“先松手,别伤到孩子了!”
刘弗陵这才松开手,把头贴近她的小腹道:“这回我真相信是个儿子了!”
虽然有福贵替他撑着伞,但是雨势太大,所以还是弄湿了衣服,霁雪回道:“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小心生病了!”
刘弗陵坐起身细细的看着霁雪道:“怎么办?我还没看够!”
霁雪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回道:“莫不是真病了,开始说胡话了?”说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也没发热呀。
刘弗陵只是望着她微笑,眼神柔得都快出水了,直到她都被看得脸上渐渐有了红晕,他才开口道:“能遇到你,真好!”
第八八章 执手
那天的刘弗陵有些反常,但霁雪以为他只是因为朝政上受了霍光的气,便也没深究,如今孩子越来越大,她每天忙着给孩子做衣服,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下午,见到阿巫医和阿布伦出现在长门殿的时候,她隐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见阿巫医要行礼,霁雪便忙上前扶起道:“母亲不要这样,我是您的女儿呀!”
她的回答,让阿巫医一下子泪如雨下,而一旁的阿布伦也激动不已,霁雪边用手帕替阿巫医擦泪边说道:“文清都告诉我了,上次那封信上的内容都是我心底的话,日后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说完,她伸手抱住她。
阿巫医等这一天等了很久,虽然她不是杜鹃儿,但是那声“母亲”她等了很多年,而霁雪从小就希望能能抱抱自己的母亲,除了陈阿娇以外,这次能这样紧紧的抱住她,也幸福得落泪。
待大家都平复心情后,霁雪问:“母亲和兄长何故会来?是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阿巫医顿了一会才回道:“没有的事,只是想在你生产期间陪着你,所以就来了”说完,她又忍不住落泪了。
霁雪和阿巫医母子在屋里拉家常,苏文清和刘弗陵站在院子里的荷塘前,为了夏天能避暑,皇宫内很多宫殿都有这样不大不小的荷塘,长门殿的荷花如今开放得热烈。
苏文清见刘弗陵一直看着荷花上的蜻蜓出神,问道:“皇上最近可有什么不适的?”
“可能和累了也有关系,最近我没让霍光送奏章进宫便没复发了。”
“恩,那皇上平日多休息,臣还在想办法。”
刘弗陵轻轻点头,然后继续沉默。
夏日的风带着少许的闷热,也夹杂着阵阵荷香,拂面而来,那风中摇曳的花朵不知塘边的人所怀何事,只一味的趁着几场雨的滋润便拼命的绽放着,花朵被风吹动了一下,上面的蜻蜓又换到另一朵上落脚,不停地扇动着透明的翅膀。
这时听桔梗喊道:“公主慢些走,小心孩子。”
刘弗陵和苏文清闻声转过身,只见霁雪一脸带笑的跑至刘弗陵身前道:“弗陵,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刘弗陵忙伸手稳住她后,笑道:“看你急的,有事让人传一下即可。”
“我太高兴了,所以等不得了!”
刘弗陵宠溺的边替她理额头的发边问:“何事?”
“以后,我可以和你白头偕老了,母亲和我说了,生完这一胎后,我就可以和杜鹃成为一体了,弗陵,我真高兴!”
刘弗陵在她额前理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揽过她,不让她见到自己的表情,才回道:“真好!”
苏文清闻言忙别过头看着荷塘,然而眼前却一片模糊。
待霁雪进屋休息后,阿巫医和阿布伦随刘弗陵回到了漪澜殿,才到殿内,阿巫医便开始泣不成声了,她一直忍着,就怕霁雪发现,如今再也忍不住了。
阿布伦怎么劝说她也不停下,刘弗陵立于窗前,轻轻收起窗子上的竹帘,然后一直安静的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