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想来是韩大将军,在下魏国魏驰,多谢韩将军救了萧儿!只是你如此……在晋王那里不好交代吧?”魏驰知道李慕维已经难以说完整一句问话,于是开腔替他问道。
“原来是信宁君殿下,久仰了。在下也只是尽些绵薄之力,况且晋魏交好共抗梁国,原不该如此的。至于陛下那里……韩某自有担待。”
以前就听闻过晋王和大将军的关系非比寻常,魏驰盯住韩越,欲言又止的道:“韩将军也需知,伴君如伴虎,你如今如此忤逆他,只怕……”
“殿下不也因心挂他人而擅入险境,耽搁甚久,将心比心,便也无需多言了。”扬起嘴角大笑,韩越不论何时何地都会给人一种豪气升云天的磅礴。
听了韩越的话,魏驰了然的笑笑,想到此次晋阳之行起因确然是太子要己前来,但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的速去速回,自己终究是舍不下,耽搁了许久,才被李慕绵抓到行迹。
转头望向正抱着孩子破涕为笑的李慕维,魏驰温柔的笑了——此行虽险,但不虚此行。
“好了,在下先告辞了。陛下现在应已起身,马上就会知道孩子已经不在了,你们快走吧!”
“在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是谁通知你李萧被抓走的?”送韩越到门口,魏驰思来想去还是把盘旋于心的问题抛了出来。
回头看了院中李慕维一眼,韩越无奈的笑笑,黯然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替我多谢顾云礼,我魏驰昨日答应他的话,绝不食言。”
目送韩越匆匆而去的高大背影,李慕维走过来对魏驰道:“韩大哥真是有心……幸好他及时发现救了萧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了这话,魏驰本来是想告诉李慕维实情的,但是想到对方终于肯和顾云礼恩断义绝,与自己同回上京,从此神仙眷侣,魏驰突然觉得既然双方都已经放手,自己又何必把什么都言明呢?
自己漫长而无止尽的等待终于换得了回报,难道自己的爱就不如顾云礼对他的多?
况且昨晚自己那欲言又止的问话……
心中忐忑的患得患失,魏驰第一次的,没有告诉李慕维实情。
趁着东门刚刚开禁,魏驰、李慕维、贪狼、十三和卓家六艳带着李萧奔驰出城,至于明轩,李慕维已经嘱咐他随后再来找自己,毕竟李慕绵是不会为难修成君府下人的。
出城后奔驰在城外密林,李慕维虽然并不想承认自己对这一带的熟门熟路,但是自己和顾云礼的草庐就在城东密林某处,却也是不争事实。
骑着随风奔驰,李慕维情不自禁想到曾经二人同骑顾云礼的爱马逐风时的场景……
堪堪的奔出密林,一路向东而去,半路只歇息了一次,看这样子是要往离晋国最近的魏国宁城而去。
回头空泛的看着已遥不可见的丛林,甩甩头定下心来,咬着牙的李慕维默念:今次是真的结束了!
心火已随着顾云礼的迟疑而熄灭,月色只留下当时决绝的容颜。自己已经说了玉折血染的话,恰如那物事的残破,他们俩也是覆水难收。
一幕戏谢了,聪明的就该开启另一幕。
抬头看向前面乘马飞奔之人的宽阔背影,那上下起伏的雄劲,在记忆中他一直是坚毅和温暖的,守在自己身边——就在刚刚,自己最狼狈的落泪之时,也是他撑住了自己……
舍君其谁,一字一句的还萦绕在耳际。
可是……
李慕维竟然第一次感到无法面对。
中途并不敢进城,只怕李慕绵已经出了逮捕告示,幸好这几人都备了干粮和清水,只要明日奔到了宁城,一切就都过去了。
只是今天一路奔驰,就是骏马名驹如随风,停下后双腿都有些战抖,口唇边沾了泡沫,冬日里都微微结了霜。至于其他的,已经委顿倒地,尤其是卓家几人的马匹,都不知明日能不能挨到宁城。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如此飞奔,不要说马,人也是受不了的,况且这里还有李萧。
看着李慕维怜惜的搂着面色潮红的李萧和打着鼻响的随风,魏驰轻笑,便是从前一贯不对付的一人一兽今天也和睦的偎在那一身素白之人的怀里。
只见李萧伸出胖胖的小手,摸摸随风的额前,稚嫩的童音认真的道:“随风,你明天不要像萧儿一样病了……否则爹爹就没有马骑了,会被坏人抓回去的,顾叔叔就被坏人抓了。”
其实对这其中缘由,小小的李萧并不明白,只是直觉的认为应该逃走,会有人来害自己、抓自己一般。
听到李萧提到顾云礼,李慕维本来一直舒缓而笑的面容微不可闻的僵了一下,而后就见他温柔的点着李萧翘挺的鼻尖,耐心解释道:“怎么能叫二伯伯是坏人呢?二伯伯是大王,顾叔叔做了错事,二伯伯就要问他,就像萧儿做错了事儿,爹爹也要叫住萧儿问明白一样。”
“如今发现你顾叔叔是被冤枉的,是好人,二伯伯已经放了顾叔叔。”
“至于二伯伯为什么要抓我们,因为你魏叔叔和二伯伯……恩……都喜欢吃蜜饯果子,于是二伯伯不喜欢魏叔叔,就和随风不喜欢萧儿抓他的鬃毛一样。”
顿了顿,李慕维偷眼看了魏驰一眼,发现对方正在笑听自己给孩子解释这复杂的政治关系,便坏心的接着道:“其实爹爹知道,随风很好看,萧儿喜欢随风,只是表达的不好,你看你摸随风的额头,他就很舒服;爹爹问你,你觉得二伯伯长的好看吗?”
“好看!”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就是有时候太凶了。”
“因为二伯伯也和随风一样好看,实际上魏叔叔也很喜欢二伯伯的,只是表达的不好。”
听李慕维说自己喜欢李慕绵,魏驰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背脊——碧血木棉,妖冶而危险,那不是谁都能喜欢的。
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李萧认真的点头,摸着随风的脑袋、偎在李慕维的狐裘大氅里继续问:“那为什么顾叔叔不和我们一起走?顾叔叔也喜欢二伯伯吗?他还和萧儿说,以后我们三个在一起,要让爹爹做萧儿的‘娘’,他做‘爹爹’,难道是骗萧儿的?”
听到这句,李慕维头脑如遭重击,想到顾云礼终究为了权位放弃了二人的爱恋,勉强的撤出笑容,却又不敢往魏驰处看去,只涩声黯然道:“顾叔叔没有骗你,只是你顾叔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时来不了。”
好不容易将李萧哄睡了,李慕维将自己的狐裘大氅脱下,仔细包裹好儿子,倚着随风,对着正要坐到自己身边的魏驰苦笑道:“大哥……刚刚的话……”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止住满脸惶急的李慕维,魏驰温柔的让他抱着李萧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抖过自己的玄色斗篷,罩住了三人,魏驰阖眼,仿佛是睡着了。
静了一会儿,听着魏驰渐渐平稳而规律的鼻息,李慕维知道他睡着了。抱着李萧,盯着眼前燃烧的篝火,迷蒙间总有些无所适从,便也合拢了疲惫的双眼,睡去了。
凛冽的寒风中,只有火焰燃烧松枝的“啪啪”声,和深沉的、微不可闻的叹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魏国一行又继续上路,只是还没跑出几十里,卓蜓的马就倒地不起,而贪狼等人的马匹也不同程度的虚软。
无奈之下只能稍微减慢行程,好在昨日全力奔驰,距离宁城已经不远,按照这个脚程大概正午前就能赶到。
卓蜓和身型轻便的十三合乘后,众人要马匹匀速奔跑的前进,按得这个速度,距离宁城也渐渐近了。
正在众人侥幸之际,突然身后远处地平线沙尘四起,应是有一队人马正在全力向自己所在方向奔驰,看那烟尘四起的程度,怕也有二、三十人。
面面相觑,众人都从对方脸上读出了危险信号,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就是李慕绵的追兵,但逃跑已成当务之急。
急急的又开始全速前进,可惜人困马乏,相继的卓萤和卓蜻的马匹也跌倒路旁,口吐白沫,眼见得是不行了。
“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懊恼中,卓蛛冲着众人大吼。
“四姐,如果是在密林我尚且可以布阵拖延他们一阵,可如今在这雪原,只怕不行。”卓蜻心思缜密,当下驳斥道。
无奈只得勉力上马向东,隐约的已经能够见到宁城的城楼尖顶,但就在此时李慕维突的感觉背后寒气逼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