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蜷缩成了鸡爪子形状。
和往日相比,他的饭量并没有明显的减少,只是拉屎排尿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的上身是一个大脑健全能说会道有喜有忧的活人,腰部以下变成了没有任何知觉的半截死物。
由于采煤工作面即将塌落,刘二手里的支柱被顶板压迫得轰隆隆怪响,在那种将要天崩地裂的恶劣环境里,四名急于求生的矿工,一个个都怀着恐惧的心理,他们想只要把麻脸张太救出去就是成功,并没有考虑到他们的草率行动,会给张太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他们用力过猛,结果把张太腰椎上的神经生生拉断了。
中国许多个高明的医科专家,看了张太的伤势之后爱莫能助,无奈地摇摇头,对这种特殊的病例残酷地宣判了死刑。即使求医走遍整个世界,即使服用神丹妙药,这辈子都无法出现奇迹再让张太站立起来了。
眼睁睁望着高大魁梧的麻脸张太渐渐蜷缩变小,周川心里就像无数只小虫子啃咬着,一种疼痛加自责的难受滋味,从他的胸膛里不断地向四处扩散。
麻脸张太的身子骨彻底毁了,他那年老多病的父亲因为需要儿子的抚养,心里将是何等地痛苦。那个无事生非处处难缠的红秀将怎样对待不中用的男人呢?
微山湖原始情爱——脖子 (59)
自从麻脸张太出工伤之后,内心的全部忧苦伤痛和不堪忍受的孤独,一股脑儿从红秀那张漂亮的眉宇间展现出来。不知是出于极度痛苦的心情,还是认为周川亲手害了麻脸张太,她常常大胆地发痴地盯视着周川,一双美丽的眼睛闪耀着爱和恨相交织的复杂感情。红秀好像故意把气话说给周川,当着众人曾不止一次地宣称:要是张太真废了,我才不守那个活寡,熬不下去就远走高飞嫁人。他的老人孩子我谁也不可怜,反正有矿长有煤矿负责抚养。
周川除了处处躲避红秀的目光之外,厌烦得懒得和红秀搭讪一句。他明显地看到了笼罩在麻脸张太家庭的那层欲要破裂的阴影,心里一直有一种寒栗的感觉。
秃子刘二和罗子每逢在地面歇班,常常去医疗室把张太抱到手推车上,让他到外边的天地里饱览一下新鲜的自然风光;或者推他到家里去,让他看看年老多病的父亲和两个还不懂事的孩子。
在老父亲眼里,麻脸张太虽然不能站立不能工作了,可他还能给老人家许多的安慰,给自己一种生活下去的希望。老人毕竟还有儿子,还有儿媳和孙子孙女,有一个完整的家。
麻脸张太由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副僵死的躯壳。在红秀看来,男人的称号男人的意义男人的一切一切,在张太的身上都不存在了。过去的日子三天两头磕磕碰碰,上有老人下有子女,他们的生活有苦有涩倒也不乏生气。随着张太的残废,家庭多年的战火猛然熄灭,平静的日子又使她心里多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孤独感觉。她三十出头一朵鲜花儿正开,严格一点来说,是一个一天也离不开男人的年龄。
结婚以来,红秀脸上一直笼罩着一层要移恋他人的淡淡阴云。由于麻脸张太的残废,这种阴云逐渐化作对张太的深深同情和怜悯。她对张太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既然大祸临头,就要安心养病。家里有她主持,今后一切大事小事不用他张太操心费神。
作为一个失去丈夫支撑的家庭女人,除了表示对丈夫的同情以外,生活的困窘并没有在她美丽的脸上留下一点点忧虑和担心。
麻脸张太忽然变成了一截没有任何灵性的木头,随着身子残废,一天天却渐渐暴露出潜藏的男人的雄性和尊严,动不动就虎起麻脸朝着红秀发火气,仿佛他的不幸他的灾难,他的所有霉气都是妻子红秀给他带来的。当红秀忍辱负重关怀备至地对他流露出女人的温柔时,他又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用不信任的嘲讽目光冷漠地盯视着她,仿佛红秀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戏,都是经过努力伪装出来的。
这些年来啊,他张太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受够了红秀这个女人的作践。别看他今天彻底废了,只要活下去一天,他就要当一天真正的男子汉。他决不会再去讨好巴结一个冷酷无情并且对自己已经无用的女人了。他认为红秀的怜悯和善良以及对他的让步,完全出于刁蛮女人的造作和虚伪,如果不是为了父亲和孩子,他会当面无情地揭露她的伪装,让她马上从自己身边永远永远滚开去。
九:严肃后面有爱情
镰刀样的月亮,从东南的薄薄白云里悠悠荡荡移向西天。暗淡的夜晚显得沉寂而又美丽。
红秀孤独地站在灯光照射不到的暗影里,呆呆地望着周川宿舍的那扇窗户,望着窗户的灯光里透出的那个让她红秀迷恋了多年的高大身影。她脸上涌着一抹红潮,欲前又止,犹豫不定,大脑里仿佛正在进行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搏杀。
红秀自从来到河庄煤矿那天起,每个夜晚都要做一次或几次美妙动人的梦。每一次恋恋不舍地从梦里走出来,心里总是多一份感叹,多一份遗憾多一份相思。
在周川的精心设计下,尽管麻脸张太对红秀耐心照顾百般殷勤,她那颗心就像冰封的微山湖上又袭来一次大的寒流,寒冷越来越深,始终不能解冻,一生一世不能让她对张太产生一丝温暖和爱意。她之所以改变主意留下来而没有回四川老家去,是因为失去周川她红秀仿佛就不能生活下去。多年以来她在暗处里始终策划着一个除她之外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要用她出众的容貌,良苦的用心,坚韧不拔的毅力,那怕经历九九八十一像唐僧取经那样的磨难,也要最终征服他周川。
她相信每一个男人都很难逃脱女人的诱惑,很难逃脱一个美丽大方的妙龄女人的诱惑,这是一个铁的连老天爷都无法改变的定律。这些年的每一天从洗衣房下班回来,红秀总是站在镜子前面端详自己的容貌,还时常扭转着好看的身子,端详自己那焕发着魅力的苗条倩影,曾为留什么样的发型、着什么样的装束,平日里注意什么样的说笑方式才能打动周川而煞费苦心。
那些年她和丑陋的张太睡在一起,那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没有爱情的婚姻使她每天都会想入非非,整个大脑里装的全是周川的影子。她一直没有忘记寻找有利的时机,总想像捕捉一只小鸟那样,轻松地把刚烈的周川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埋藏在心底的爱,像微山湖湖地里的野草,一天天疯长。每逢看见莲花到煤矿看望丈夫,每逢看见周川回家去亲热自己的妻子,她心里马上产生一种渴望的情绪和莫名其妙的嫉妒,这种嫉妒使她感到钻心般的痛苦。
尽管爱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红秀,可她像河庄煤矿所有的矿工一样惧怕周川的威严,使她一直没有足够的胆量,明目张胆地表露她内心的感情。她知道草率和盲目会给自己带来严重的后果,遭到拒绝之后,不仅会落下一个下流女人的坏名声,也会让周川看不起,那样将无颜在煤矿待下去。
第5部分
镰刀样的月亮,从东南的薄薄白云里悠悠荡荡移向西天。暗淡的夜晚显得沉寂而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