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心中郁结已久,再加上月偶感风寒却不保养……”他絮叨了半天我才明白过来。
大姐上月陪圣上赏月着了凉,然后一直没遵医嘱吃药休息什么的,平常心情又不好,再加上她身子底也弱,几下加上就严重了。
心情不好我倒能理解,自古就没听说过几个后宫女子有好心情的,但不吃药我就不懂了,这不是明摆着自己不想好么,当然这话可不能对皇上说,我低声问御医:
“皇上那儿……”
“贵妃秉柔,一旦病了需要时日好生保养。”果然宫里的御医也是人精,只说是体弱,不敢提没服药的事,怕是过后自己也要担责任。
我暗想,后宫之事如此复杂,怕是皇上也搞不明白其中关节吧。
“皇上,皇上来了吗?”一阵咳嗽之后我大姐问旁边的人,自从看到来的是我之后,她神色越发失望,想来她口里的卫家人应该是指父亲或者大哥才对。
“圣上在和军机处大人们商议要事,这不,吩咐奴才请了卫家二爷来宽娘娘的心,一会儿圣上来了正好一家子叙天伦。”一旁的小太监倒是机灵,就可惜他不太明白我这个二爷在卫家的位置。
看来大姐是想以自己生病为由邀宠,要不是自家人我真想刺她一句,这都一个月了还病着,哪个男人喜欢天天对着黄脸婆。
“卫家二少爷真是生得好,”一旁的御医闲着没事拍起马屁,只可惜没拍对位置。
“连老臣这把年纪都听说过卫二少爷的潘安之名,哪料今日一见还是远超众人所说。”
“卫家祖训以忠君报国,”姐姐淡淡的说,“男儿之身原也不该谈什么样貌的。”
“贵妃过谦了,”陈太医笑呵呵的说,“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谁人不知二少爷原是京中的‘杜衡公子’,听说至今尚未婚配,怕是府上眼光太高吧。”
别说大姐那副表情,我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杜衡清芷弥晚冬,这么冷清的物事拿来比拟我,怎么听怎么个不吉利。
这时候传来了一声“皇上驾到”,刚刚好解了围,我大姐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羌无国的第五任君主,崇元帝魏光澈,和我姐姐一样的年纪,却已经亲政十三年了。
先皇去世时还不到四十岁,我曾听到市井流言说是死于床第之事,当然是不是真谁也不敢断言,不过联想到先帝后宫人数之巨,感觉这个可能性还蛮大的。
“平身吧。”甩下这一句皇帝陛下直径走到姐姐床边。
“爱妃感觉如何,今日可进食了?”
“多谢陛下关怀,臣妾……”
他们俩在那里亲亲我我,全当周围的人不存在,虽然不用跪是好事,可提心吊胆的在一旁看着天家夫妻叙话也蛮无聊的,当然想是这么想,我表面上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听说爱妃的二弟来了,朕也想着要见一面,毕竟都是一家人。”
明知是客套话,既然皇上都点名道姓了,我只能单膝下跪,眼看地板规规矩矩的说:
“草民卫凌风,参见陛下,陛下万福洪恩。”
☆、楚中月天
低了半天头却没听到那句平身,我有些疑惑,这时来一句:
“哦,是你,抬起头来。”
大老爷们倒是不怕被看,我爽快的抬起头,与皇上目光相遇,这还是我第一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崇元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穿的是黑金色的龙袍,第一感觉是很严肃,本来看不到就算了,这样面对面,我不知为何就冒了一身冷汗。他眼睛黑得就像被墨汁点过般,直视的瞬间我有些微眩。
皇上没表情的看了我半响,终于说:
“平身吧。”
我赶快站起来,重又低下头。
“你们卫家就两个嫡子吧,长得继承爵位,这一个打算如何?”
“回陛下,幼弟玩劣,臣妾的父亲也正为此事头疼。”
“可有些功夫?”
“是,卫家子弟均自幼习武。”
“嗯,定安侯的儿子自是不会差。”
“臣妾惶恐。”
“我看这孩子还算机灵,爱妃身子不好,若有家人在附近走动也是安慰,这样吧,卫凌风,朕封你为禁卫军副统领,明天就进宫来吧。”
皇上这一句话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禁卫军副统领官衔不算多大,可掌管的是宫中安全,一般都是皇上的心腹。而且就我所知已经有一个副统领了,再多加一个算怎么回事。
当然这种话打死在场的人也不敢问出口,我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谢恩。
“草民卫凌风谢陛下厚爱。”
“以后你就不是草民了,再见朕的时候要称臣。”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皇上拍了拍姐姐的手走了,一屋子人又哗的跪了一地。
“恭送陛下。”
真心累。
“你回去吧,早早准备,别辜负了陛下对你的厚爱。”临走的时候姐姐交代我。
明天就要来,还怎么个早早准备。禁卫军说来好听,其实也很无聊,而且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惹麻烦上身,宫里哪有好相处的。
不过光脚不怕穿鞋,反正待在侯爵府也是看人脸子,不如来这里,好歹也算是皇上的人,待个几年一旦战事举了毛遂自荐去前线当个小官还是不成问题的。
离开了姐姐的华阳宫,我边走边琢磨这忽然而来的官职,皇上看着倒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随便做决定,姐姐也不像是得圣宠到那般地步,这到底是……
“嘘,这是宫中,再乱说被人听到撕了你的嘴。”一转弯看到两个宫女在假山后面说悄悄话。
“可是,皇上现在偏宠赵大人的事情各宫娘娘们应该都心里有数。”
“娘娘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也不怕掉脑袋。”
“不怪姐姐现下心烦,容妃拿姐姐撒气了吧。”
“我们做下人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个赵大人,原先只是个歌伶,身份实在也太……”
“只要皇上喜欢,这又算什么,罢了,我没空跟你在这磨牙,还得去领这个月的……”
两个宫女边说边走远了,我倒不是故意偷听,只不过真没看出来,一国之君居然会被一个歌伶迷得冷落各宫娘娘,而且,既然被称为赵大人,那不是阉人就是男人。怪不得当今登基到现在后宫也没多少人,原来是爱好特殊。
我也知道有些公子哥爱玩兔儿爷,我的好友楚仁渊也是其中之一,可那都是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的事,一般玩过就算。哼,想不到崇元帝如此不堪,我有些同情姐姐,不光要和女人争宠,还得和男人争。若父亲不那么执着于权势,将姐姐嫁与普通的高门子弟,即使丈夫多妾室也总比现在要过得好,至少不至于要病得不行了才能见到人。
从小照顾我的芸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以前告诉过我,我爹原来在朝堂上是安分守拙的性子,自从我出生以后却一反常态了。想来也是,夫人没了又多了个看不顺眼的儿子,不若专心扑到政务上眼不见不心烦。
罢了罢了,总之都是我的错。
回去以后发现皇宫的太监早来宣读了圣旨,众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我又跟父亲一五一十重新汇报了一遍,他只顾低头写折子,看都不看我。
“既然皇上厚爱,你也要尽力而为,不可丢了卫家的脸面。”
“是。”
见他也没什么话要说,我转身准备走了,人都到门口了,父亲忽然又发话:
“后宫里如今谁最得宠,你可有听闻?”
“孩儿不知。”听闻什么,难不成要说崇元帝有断袖之癖么。
“你……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