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不□□稳,眼睛闭得紧紧的,不安地微微摆动着头,像是要从某个噩梦中逃离出来一样。
几滴晶莹的泪珠从紧闭的眼中滚落下来,打湿了长长的睫毛。
泪滴滑过莹润的脸侧肌肤,落下一道明显的水痕。
严青目光一凝,脚步放轻了些,走到她身边,微微俯下身,便要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只是手指刚刚落到她脸上,大约是察觉到了动静,紧紧闭合的长睫颤了颤,如羽毛一般轻轻扫过他的指腹。
齐楚楚刚从梦中醒来,尤有些没回过神来,目光愣愣地看着眼前人,脑中混混沌沌的,都还是梦里得知父亲去世的场景,仿佛还停留在那一刻的悲伤中。
那双轻颤的长睫上犹挂着晶亮泪珠,明眸仿似水洗过一般明亮,却又带着几分迷茫,仿佛依然置身在噩梦之中,醒不过来。
严青在榻边坐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揽住那柔软纤细的腰肢,将人拥入怀中。
“做噩梦了?”
严青嗓音低沉,带着明显的关切之意。
凑上前去,动作轻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知道是被他这样亲昵的动作安抚了,还是被那个熟悉的声音带回了现实。
齐楚楚迷茫的视线终于有了焦点,微微仰头,水亮的杏眸落在他脸上,仿佛才刚刚意识到面前这人是谁。
下一刻,柔软馨香的身躯主动靠上前,两只纤细的胳膊伸出去,圈住了男人劲瘦有力的腰间,密密实实地环住了他。
严青眸光微动,鼻尖满是她馨香甜美的气息,纤细柔嫩的手指紧紧贴在他腰间,仿佛穿透了衣衫,肌肤犹能感觉到那手指的温软。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腰间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了几分。
——
齐楚楚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将头埋在了他坚实宽阔的胸前,这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一瞬间安心了许多。
她闭着眼在他怀中蹭了蹭,闷闷地回答道。
“嗯,我刚刚梦到我爹了。”
声音带着女子初醒时特有的娇=软动人,平添了几分妩媚之意。
只是那难过的语调,就像是小孩子遇到了伤心事,终于找到了可以放心依赖和倾诉的人。
四年前,齐楚楚的父亲已经在遥城那场瘟疫中去世了,这件事严青是知道的。
只是齐楚楚从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件事,他也就没好多问,还以为这件事对她已经没什么影响了,谁知道她还会做这样的噩梦。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她愿意主动在他面前提到她父亲。
严青英挺的眉舒展了些,心情总算没有之前那样黯然了。
将怀中人抱的紧了些,低下头亲了亲她乌黑柔顺的秀发,安抚道。
“别太伤心,岳父大人若是在世,也定然想看到你开开心心的。”
“再过几个月就是清明了,到时候我陪你们回一趟遥城,去看看岳父大人,可好?”
——
齐楚楚从他怀中抬起头,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水眸雾蒙蒙的,像是含着水汽一般。
严青其实没必要这么做,他公事繁忙,她也从没奢求过。
可当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就被这个温暖体贴的提议打动了。
她目光贪恋地瞧着面前人,心跳忽然不规律地急促跳了两下,心头生出一种涌上一种又酸又甜的滋味来,连带着鼻尖也酸酸的。
鬼使神差的,主动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唇,然后飞快地退开了,好一阵面红耳赤。
——
之前阿菱这边一直生病,她和母亲不好丢下阿菱,回遥城去安置父亲的丧事。
因此丧事都是由遥城的官府帮着操持的。
因为未曾亲眼见过,仿佛心中就还存了一份希冀,好像她们只是暂时分离,父亲也没有真正的去世。
只是现在,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居然有可能成真。
如果是那样,她们自然不必再回遥城。
齐楚楚抱着他,想到那十有六七能成真的事情,心情渐渐放松了些。
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呢?
齐楚楚微微掀起眼帘,迅速地扫了他一眼,心中犹豫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还是暗暗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等到这件事彻底确定下来了,再告诉他吧。
万一弄错了,让他白认了一位岳父大人,那岂不是闹出大笑话了。
——
两人抱在一处,身子与身子紧贴着,严青又不是未尝过那种美味,稍微一撩拨就有些忍耐不住了。
在榻上腻歪了好一会,险些擦=枪=走=火。
齐楚楚喘着气儿,手腕无力地推了推他,严青才终于放开了那红润诱人的唇瓣,从那绵软之处移开手,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朝着内室去了。
齐楚楚起身整理了一下乱糟糟散开的衣服,又洗了把脸,然后去了一趟紫竹院。
还没走到院门处,就已经听见了里头热热闹闹的声音。
齐楚楚推开院门,就见院子正中央,三姑娘严芷韵正在踢毽子。
阿菱坐在树下的小马扎上,捧着小脸蛋,笑眯眯地瞧着她踢毽子。
“阿菱妹妹,呐,就像我这样子踢就好啦……”
严芷韵正当小老师当得过瘾呢,忽然发现阿菱不看她了,反而朝着院门的方向,兴冲冲地跑走了,不由得撇了撇嘴。
“姐姐!”
阿菱嗓音清脆地唤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了过去,一把冲进了齐楚楚怀中。
齐楚楚将她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大约是严芷韵最近常拉着阿菱玩,阿菱经常在外活动,面色红润了许多,也长高了点儿,瞧着同年初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大不一样了。
“阿菱在做什么呢?”
齐楚楚抱着她朝严芷韵那边走过去,明知故问道。
“韵姐姐教阿菱踢毽子呢,韵姐姐的毽子踢得可好了。”阿菱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乌溜溜的眼中满是崇拜之意。
“多谢阿韵姑娘。”齐楚楚笑着朝她道谢。
严芷韵这会儿已经停了下来,捏着那只彩色的鸡毛毽子,听到齐楚楚的话,回答道,“不客气,反正……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做。”
她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巴,别别扭扭地加了一句,“那个……二婶婶,上次那种好吃的百香糕,是怎么做出来的呀?”
“嘿嘿,我知道,韵姐姐想吃姐姐做的点心了。”
阿菱搂住齐楚楚的脖子,笑嘻嘻的,自以为小声地告密道。
严芷韵被她说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脸颊红了红。
哼,她才不是嘴馋呢。
就是……就是很久没吃了,有点儿怀念嘛!
说起来,还是二婶婶没嫁人的时候好,那时候,自己只要过来找阿菱玩,就能吃上各种好吃的点心啦。
齐楚楚没想到自己的手艺,居然还被这么个小丫头惦记着,也有些被她逗乐了,心情颇好地许诺道,“待会儿我便将方子写出来,在做一份百香糕让韵姑娘带回去,让她们方便比对着做。”
“嗯,谢谢二婶婶。”严芷韵得了承诺,想着待会儿有好吃的,也不再不好意思了,很是开心地回答道。
“阿菱,你跟韵姐姐在这儿玩一会儿,姐姐先去找娘亲说会话。”
齐楚楚把阿菱放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叮嘱了一声,便朝着母亲所住的厢房走去。
☆、第110章
齐楚楚推门进了屋; 便见到母亲程氏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手里捏着一把做工简单的桃木梳; 她目光怔怔望着那桃木梳,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忽而抬手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娘; 你怎么了?”
齐楚楚走到她身边,轻轻唤了一声。
程氏回过神来,匆匆收拾了面上的情绪; 将那把桃木梳放到了梳妆盒之中。
她回头看向齐楚楚,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 半嗔道。
“你这丫头,怎么进来也没个声响的。”
齐楚楚在她身边坐下; 目光落在那个梳妆盒上; 纤长的手指指了下那把桃木梳。
“这梳子,好像是爹之前给娘亲手做的那把?”
程氏看她一眼,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 没想到你还记得。”
这还是楚楚五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