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夸奖,顾为安得意的不得了,目光闪闪:“还有更好吃的,想吃的跟我来。”说着起身向河的下游跑去,三个人疑惑的跟了过去。
最后,顾为安站在一片早已收完的空旷瓜地上,指着田间被遗弃的几个朽蔫西瓜,豪迈的说:“吃吧吃吧,我请客。” 原本兴冲冲的三个人差点被他气晕:瓜地里完整的、没有裂开的瓜加起来也就五六个,最大的也就拳头那么大,皮都皱缩着,之所以完整,恐怕是因为连路过的狗看着它们都没有食欲……
“这也能吃?”
“小博,抠门也不至于抠成这样吧。”
“就是嘛,你闻,味儿都馊了,要不你先吃。”
顾为安根本不理会众人,乐呵呵的蹲下身、挑了个大点儿的蔫瓜,往石头上一磕,“哗嚓”摔成几块,塞在几个人的手里:“绝对好吃,‘现摘’的,没打色素,绝无添加剂,尝尝、尝尝。”
说着,低头一大口咬了下去,嘴里呜呜囔囔的:“好吃好吃,快吃啊。”
大家见他吃得酣畅,你看我、我看你,犹豫半天,谨慎小心的咬一小口品一品,果然已经不新鲜了,略微有股酸味儿,倒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吃。想着从田间地头捡着没人要的瓜吃,不禁都朗声笑了。 “那边还有向日葵,走!”顾为安又向远处跑去,林栋被他感染的“偷”兴正盛,快步追了过去。 徐晓循着两个人的方向看过去,不禁苦笑:依旧是一片采收完的空地,地头散落的扔着几个向日葵,想必也是被农民扔出来不要的次品…… “这个顾为安是不是有点儿二啊?”徐晓颇为受不了的问莉莉。
莉莉笑了:“平时挺稳重的,出来玩疯了,都没想到他这么能闹腾。跟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都不会闷,有技术、有头脑、长得也不错,又会为人处世,你看怎么样?”
“你都把他夸到天上去了,你确定他没有女朋友?” 这样性格的男人是很招女孩子的,徐晓还记得小崔说顾为安是他“预定的妹夫”。
莉莉被问的一怔,想了想,摇头:“不会,如果有,林子肯定知道,小博不是那种花心的人。”
说话间,林栋和顾为安已经回来了,两个人边走边说笑着,怀里都抱着四五个向日葵圆盘。
顾为安的白衬衫、牛仔裤、鞋子上,已是战功累累:泥巴点子、烧火时蹭上的黑灰、砸西瓜时溅上的瓜渍,还有从向日葵上沾的浮土和朽叶…… 尽管是如此的邋遢,正午灿烂的阳光下,徐晓还是觉得顾为安爽朗、坦荡的笑容灿烂得炫目。
不甘愿的点了头
这一天真是玩疯了,几个人又到附近的枣园里打枣、捞河边儿的泥沙堆泥人儿,追逐嬉戏、闹成一片,最后干脆打开了水仗。林栋自然和莉莉一伙,徐晓只有躲的份儿,幸好有顾为安以一当十,徐晓藏在他身后,才躲过被彻底淋湿……
回到市区已是下午五点多,车进了修理厂,到了林栋家,都是筋疲力尽。林栋和顾为安把随身的东西往储藏室放,也就眨眼的功夫,回到客厅,莉莉和徐晓已经倒在沙发上,一边一个,睡着了。
林栋心疼老婆,怕她睡得不舒服,抱起莉莉进了卧室;顾为安看着窝在沙发里浅睡的徐晓,手乍了乍,不知该怎么办。最后轻拍她的肩:“上床去睡吧。”
徐晓一手打落他的手,头埋进臂弯,含含糊糊的:“别闹,五分钟、就睡五分钟……”
她身上沾满了沙子,落在红色的沙发上,细碎的几处金黄。顾为安忍不住笑了,拿起毯子,想给她盖上。 手机铃声忽然唱起,是首吉他曲,徐晓噌的就坐了起来,惺忪着眼四处找手机。顾为安正弯着腰,毯子盖到一半,差点儿被她撞到,忙把她的包递过去
徐晓接起电话,眼睛耷拉着睁不开,说话却是极有条理:“嗯,休息呢……储运部的副部长不是在吗,我对他们的工作不熟,去干什么……好好好,听你的,谁让你是刘总呢……我在朋友家,你要是顺路就来接我……嗯,十分钟。” 打完电话,徐晓已渐清明,见顾为安坐在沙发上看自己,强忍着伸个懒腰念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有事儿,得先走,林栋和莉莉呢?”
“着急就先走吧,一会儿我帮你跟他们打声招呼。”顾为安很理解。
“那就拜托,先走了,拜。”徐晓急匆匆的出了门。
顾为安笑着摇头,风风火火的徐晓,让他想起自己的当年:为了客户和上司的一个电话,放下手中的一切,哪怕是半夜躺在被窝里,也会爬起来,顶风冒雪的火速奔过去。那个时候,真的是把工作当事业来做,单纯、努力的奋斗着,忘我的拼命。
他把手中的毯子放回原处,一眼看见徐晓的斜挎包躺在沙发的一角,刚才她好像只拿着个手机就跑了。忙追到阳台向下看,徐晓已经走出很远,只得拎了包,追下楼。
远远看见徐晓站在路边,正欲大声喊她,就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在她身边缓缓停稳,徐晓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的人清爽英俊,两人热络的说笑着,扬长而去。
依稀就是那天花两万多给徐晓买笔记本的人……
顾为安停下了脚步,看看手中翠绿色的小巧挎包,忽然觉得无趣。他听见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他是她的领导,而且来接她是去忙公事……
莫名的失落、酸涩的情绪涌起,熟悉又陌生,顾为安忽然间有些惊慌失措,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转身大步向林栋家走去,近乎逃跑。 林栋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伸懒腰,见顾为安拿着徐晓的包进门,笑得颇为暧昧:“怎么样,刚才那小妞?” 顾为安坐进沙发深处,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呼出一口,不说话。
林栋受不了他的磨叽:“问你呢,行还是不行有句话。”
顾为安吐个烟圈,说:“你在鱼市选鱼,看上了一条,犹豫着要不要买,发现这条鱼好像不想被你买走,刚好又有一个人也想买这条鱼,说家里有生态鱼缸,还能出更高的价钱……”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栋打断他:“看上了就追呗。徐晓心气儿是高些,生活还是挺踏实的。他爸妈离婚那会儿她扔了有钱的爹、改了姓跟她妈过,也没听她抱怨后悔过,所以说本质挺好,不然我也不给你介绍。”
“她父母离异了?”顾为安有些吃惊。
“离了有几年了,老头在外做生意,有了钱,又找了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熬到徐晓考上大学,和徐大夫就离了。说起来,娘俩也苦过,那会儿我和莉莉天天往她家跑……唉,扯哪儿去了?你到底什么意思,说。” 顾为安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徐晓时的情景,是在发廊,依稀还记得她说:
“婚姻改变命运,女人干的好不如嫁的好……”
“婚姻有几个能白头到老……”
“找个创业青年,打拼到人老色衰,再被第三者插足,冤死。倒不如趁着年轻找个条件好的,不管怎么样,自己享受一下人生……”
当时自己从心里鄙视、厌恶那个势利、肤浅、张扬的女孩儿,现在想来,竟觉得都是情有可原的。 顾为安看着茶几上徐晓的包,说:“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拿包。”
林栋脆亮的打个响指:“ok!”
徐晓坐在刘晖远的车里,轻摇慢晃的更加困了。出去玩玩儿其实不至于累成这样,关键是头天晚上她看资料入了迷,一直熬到半夜两点儿多,又起了个大早,亢奋了一天,所以困顿的要命。
6 刘晖远不禁奇怪:“去哪儿弄了一身沙子,还累成这样?”
“别提了,菜地里混了一天。路还远,我眯一会儿,困死了。” 徐晓说着,找个舒适的姿势,阖上眼帘。 刘晖远不由得一阵好笑,靠路边把车慢慢停好,探身过去帮她系安全带。
徐晓只感觉到眼前的光线暗了一下又亮,一阵温热的呼吸扫过了她的脸庞,安全带已然被扣好。没有料到他如此细致,徐晓吓得屏住气息、动也不敢动,假装睡着了。
车又开了起来,很稳,速度很慢,像是不忍惊动她休息,连刹车和转弯都轻微到几乎感觉不出来,车里静谧的近乎真空。 如此安静、适宜小憩的气氛,徐晓反而一阵清醒过一阵,睡不着了。不禁一阵甜蜜和懊恼:对他的免疫力真是越来越低了…… 刘晖远周末把徐晓揪出来,是让她参加对储运部工作的考核,储运部暂时没有正部长,副部长贺容负责全面工作。 车停在公司门口,刘晖远静静的看徐晓半天,才说:“储运部缺一个部长,你要受累了。先干着,有难处我帮你,好吗?”商量的口吻,语声柔和而关切,也有无奈。
虽然早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