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们吗?”
“孩子,知道太多是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
“可是,外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呀。”
外婆仍旧是笑,“亦旻,不要去责怪任何人,你母亲的路是她自己去选择的。爱情固然是重要的,但也并非是空气一般的必需品,没有,也不会如何,但你的母亲,是我和你外公将她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她注定无法适应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世界。而你的父亲,总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像你外公那样从一而终吧!”
苏亦旻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外婆,“难道,难道一切就这样?”
“孩子,当然不。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我让你不去责怪你的父亲是让你以儿子的身份,但,作为华家的孙子,你应当肩负起远辰的使命。所以,你必须将远辰给夺回来,因为那是你外公的心血,也是你母亲的嫁妆。既然你的母亲没有收获到应有的感情,那就收回我们当初的嫁妆。”
“远辰?”
“记住,只有你才是远辰的主人。”外婆拍拍他的肩,“小心那一对母女,温如娇远比想象中更加的厉害。”
苏亦旻不太明白外婆话中的意思,但他牢牢的记住了外婆的话。
他每天陪着外婆一起照顾着那些花花草草,一起修理着果树的枝条,每天都迎着晨曦而起,月出而眠。而且,这位老人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外婆时常会陪着他下棋,一下通常都在四个时辰以上,一步一步的纠正他的作风和步骤。
“一个最成功的决策者,他首要的是要有清晰的头脑,要确定自己的目标。要时刻做到处变不惊,即使眼前面对的是刀山火海,也要相信事在人为,要勇敢的相信自己。并且,你要拥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
本市的六七月,阳光非常的热情,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方音坐在一个摇椅上,她的目光看着远处的树枝,这个时候她笑了一下,然后招过苏亦旻,“你觉得你能站在这样的烈日下多久?”
苏亦旻一脸莫名的看着方音。
“那就去试试吧!”方音闭了闭眼睛,然后站起来。
她陪着苏亦旻一起站在烈日下,她有些老花的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外孙。苏亦旻站了一会儿便浑身不自在的动了动,但并没有开口说话。方音在心里笑了一下,不再去注意这个孩子脸上的表情。直到两个小时过了,苏亦旻的额头上全是汗珠,方音这个时候才淡淡的开口,“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苏亦旻点头。
“每个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觉得难受的,有些人会选择放弃,有些人会选择继续,你想成为哪种人?”
苏亦旻捏紧自己的小手,“我要成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方音无言的笑了一下,“那就继续站吧!”
站着只是难受,但站着又要去忍着不去擦汗珠,这才真的难忍。苏亦旻觉得自己的嘴干,他看着自己的外婆,她的表情还是如此的从容。他几乎可以看见外婆少女时期的勇敢,一个人不远千里的去军区,不仅需要胆识过人,更需要的是一颗够坚定的心。就是因为这样一场太过美好的感情,自己的母亲才会将爱情看得太美,以为那真会是一个童话。只是,在现实中童话终究只是梦想。
又过了两个小时,方音又开口,“还可以坚持吗?”
苏亦旻点点头,“只要没有倒下,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方音这个时候是真的笑起来,她突然想起老伴以前说的话,“我们的女儿虽然心无大志,没有遗传到你的睿智,但我们的外孙却是个聪明的家伙。不用怕远辰后继无人了。”
方音点点头,这就是她想告诉他的,只要没有到最后一刻,我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进去吧!”方音看着苏亦旻。
“好。”苏亦旻点头,然后从容的进屋,步子稳重,除了脸上的汗珠和晒红的小脸根本看不出别的表情。
这就是她要的,即使站了这么久,腿酸了,人不'炫'舒'书'服'网'了,口干了,但也要告诉自己,自己很好,并且也要显示出很好的样子来。
要成为人上人,必先吃得苦中苦,这会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这一段时间,苏亦旻一直守在方音身边。
闲着无事的时候,苏亦旻就拿出那一本日记出来仔细的阅读。他在这本日记中重新认识了那个女子,那个本该和她血肉相连的女子--华天燕。那真是一个善良到极致的女子,她在日记中竟没有抱怨一句,甚至所有的语言全都是苏解封给过她的美好。她言语中展示的全是她对生活的向往,即使觉得不如意,还是对生活充满着希冀。她仔细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但这个故事却只是色彩斑斓的那一面,另一面,她根本无法去描述。
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上,永远都不愿冲出那个笼子里。
方音教会他更多的是一种心境,坐在同一个地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去想,也可以踏踏实实的坐几个小时。那是因为,一颗心并不是空的,而是有所决定,有着远大的抱负。
方音最后告诉他,“记住,当一个人真想做一件事时,它的成功率绝对会超过99%。只是要看你多想做成这样一件事。”
想的程度,就是努力的程度,努力的程度就是成功的几率。
“外婆,我明白了。”
直到苏亦旻要回别墅的时候,方音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苏亦旻回头的时候,只看到那个老人坐在一个摇椅上左右的摇晃着。黄昏下,泛旧的阁楼,老人不厌其烦的左右摇晃着,发出吱呀的有节奏的声音。
苏解封派司机来接他回去的,虽然苏亦旻不清楚苏解封和外婆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在他记忆中,苏解封从没有主动来过这阁楼,哪怕是外公去世的时候。
苏亦旻还是将那本日记放在小书包中,他紧紧的抱住,这样就可以给自己一些坚持的理由。他的眼睛很坚定,他的耳边出现苏解封和温如娇对话的声音“亦旻是我的孩子,子君我也会将她当成我的孩子,他们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样的,我不会厚此薄彼”。
“可是,你老丈人的那一份遗嘱···”
“他都去了那么多年了,而且,那遗嘱不是还有一个条件吗?只要我们在满足条件之前做点什么,你还用担心什么。华家已经败了,现在当家的是我苏解封。”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阿姨每次都会对自己笑,那就是好了吧。但他后来才明白,即使是她在笑,那表情也只是疏离的,她从不主动的对付自己,但只要轻轻的对苏解封以关心的语气提自己,那自己那天定会被训,而她却扮演着慈母的身份。
苏亦旻从车上下来,温如娇过来牵着他的手,“你爸爸去公司了,今天晚上才回来。不过,阿姨给你做了好吃的。”
苏亦旻看着她,最后牵出一个笑,“谢谢阿姨。”
“这孩子说得这么的见外。去了一个多月怎么黑成这个样子?”温如娇的手在他脸上划过。
苏亦旻只觉得她艳红的指甲触目惊心。
苏解封是晚上回来了,温如娇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家人真就其乐融融的开动,苏子君吃了几口看着温如娇,“妈妈可真够偏心的,我平时要吃这道菜,你怎么都不肯做。哥哥一回来你就做了。”
“这孩子。”温如娇也笑着,然后分别为苏子君和苏亦旻夹了一个鸡腿,“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盯着苏亦旻。
“谢谢阿姨。”苏亦旻低头吃鸡腿,忽视掉她看过来的目光。
吃过饭,苏子君拉住苏解封的衣袖,“爸爸,我想学弹古筝。”
“哦?”苏解封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个理由来听听。”
“她们说会乐器的女生都会很有气质。”
苏解封哈哈大笑,“这么小就知道爱美了?”
但苏解封和温如娇还在为苏子君买了一架古筝,让她去上课,然后回家练习。
苏亦旻总觉得苏子君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变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她的笑还是一如既往,但却成功的用这样的笑为自己要来了喜欢的裙子,洋娃娃,昂贵的玉石。
苏子君会练习弹古筝,但绝对不会在家里的空闲时间弹,她宁愿看着电视上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广告也不肯去坐下弹古筝。不过,一旦温如娇或者苏解封在家的时候,她就会表现得非常刻苦,一直坐在古筝旁边。
“子君,还在弹吗?”苏解封宠溺的看着她。
“今天才学了一首歌,想练习一下。”
“那也不用练习这么久,还是过来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
苏亦旻站在二楼看着这一幕,他的嘴角露出一个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