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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2 / 2)

要求一个奇迹,而这奇迹,对于肉做的心并不过分,可是你,你在哪里?圣母啊,

你看见了什么?

黄昏了,教堂的大钟一起大声的敲打起来,广场上,那一小撮人,还在慢慢的

爬著。

我,仰望著彩霞满天的穹苍,而苍天不语。

这是一九八一年的墨西哥一个星期天的下午。

宏都拉斯纪行

青鸟不到的地方

由墨西哥飞到宏都拉斯的航程不过短短两小时,我们已在宏国首都“得古西加

尔巴”(Telgucigalpa)的机场降落了。

下飞机便看见扛枪的军人,虽说不是生平第一次经验,可是仍然改不掉害怕制

服的毛病。对我看制服象征一种隐藏的权力,是个人所无能为力的。

排队查验护照时,一个军人与我默默的对峙著,凝神的瞪著彼此,结果我先笑

了,他这也笑了起来,踱上来谈了几句话,心表便放松了。

那是一个寂寞的海关,稀稀落落的旅客等著检查。

碰到一个美国人,是由此去边境,为萨尔瓦多涌进来的难民去工作的。

当这人问起我此行的目的时,我说吟是来做一次旅行,写些所闻所见而已。在

这样的人面前,总觉得自己活得有些自私。

我们是被锁在一扇玻璃门内的,查完一个,守门的军人查过验关条,就开门放

人。

当米夏与我被放出来时,蜂涌上来讨生意的人包围了我们。

有的要换美金,有的来抢箱子提,有的叫我们上计程车,更有人抱住脚要擦鞋

生活的艰难和挣扎,初入宏国的国门便看了个清楚。

我请米夏与行李在一起坐著,自己跑去换钱,同时找“旅客服务中心”,请他

们替我打电话给一家已在书上参考到的旅馆。

宏都拉斯的首府只有四五家世界连锁性的大旅馆,那儿设备自然豪华而周全。

可是本地人的客栈也是可以住的,当然,如果付的价格只是十元美金一个房间的话

,也不能期待有私人浴室和热水了。

此地的钱币叫做“连比拉”(Lempira)。这本是过去一个印地安人的

大酋长,十六世纪时在一场赴西班牙人的和谈中被杀。而今他的名字天天被宏都拉

斯人提起无数次━━成了钱币。

两个连比拉是一块美金。

计程车向我要了十二个连比拉由机场进城,我去找小巴士,可是那种车掌吊在

门外的巴士只能坐十二个人,已经客满了。于是我又回去跟计程司机讲价,讲到六

个大酋长,我们便上车了。

公元一五○三年,当哥伦布在宏都拉斯北部海岸登陆时,发现那儿水深,因此

给这片土地叫做“宏都拉斯”在西班牙语中,便是“深”的意思。

并不喜欢用落后或者先进这些字句来形容每一个不同的国家,毕竟各样的民族

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形态与先天不平等的立国条件。

虽然那么说,一路坐车,六公里的行程,所见的宏都拉斯仍是寂寞而哀愁的。

便是这座在印地安语中称为“银立”的三十万人的首都,看上去也是贫穷。

这是中美洲第二大面积的国家,十一万两千八十八平方公里的土地,百分之四

十五被群山所吞噬,人口一直到如今还只三百万左右。

宏都拉斯出产蔗糖、咖啡、香蕉、棉花和一点金矿、锡矿,据说牛肉也开始出

口了。

我到的旅馆除了一张床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的家具。走道上放著一只方桌子,

我将它搬了进房,做为日后写字地方。

米夏说兵床上有跳蚤,我去看了一看,毡子的确不够清洁,可是没有看见什么

虫,大半是他心理作用。当然,旅馆初看上去是有些骇人。

街上的餐馆昂贵得不合理,想到此地国民收入的比率,这样的价格又怎么生活

下去?

走在路上,沿途都是讨钱的人。

初来宏都拉斯的第一夜,喝了浴室中的自来水,大概吃下了大肠菌。这便昏天

黑地的吐泻起来,等到能够再下床走路,已是两天之后了。

在旅舍内病得死去活来时,米复向“马雅商店”的中国同胞去讨了热水,如果

不是那壶热水和人参茶救命,大概还得躺两天才站得起来。

三十万人的首都没有什么特别可看的东西,十六世纪初叶它本是一个矿区小镇

,到了现在,西班牙殖民式的教堂和建筑仍是存在的,有些街道也仍是石块砌成的

城内好几家中国饭馆和杂货店。看见自己的同胞无孔不入的在世界各地找生活

,即使在宏都拉斯这样贫穷而幽暗的地方,也住了下来,心中总是一阵又一阵说不

出的黯然。

这儿纯血的印地安人━━马雅的后裔,可说找不到,百分之九十是混血、棕色

皮肤的人,只有少数北部海岸来的黑人,在城内和谐和生活著。

虽说整个的山城里杂乱而没有秩序的,可是一般的建筑在灰尘下细看仍是美丽

,窄窄的石砌老街,添得红黄蓝绿有若儿童图书的房子,怎么看仍有它艺术的美。

生活灸城市中,却又总觉得它悲伤而气闷的,也许是一切房舍的颜色太浓而街道太

脏,总使人喘不过气来似的不舒服,那和大都市中的灯火辉煌又是两回事了。

宏都拉斯首都的夜,是浓得化不开的的一个梦境,梦里幽幽暗暗、走不出花花

绿绿却又不鲜明的窄巷,伸手向人讨钱苦孩子的脸和脚步,哀哀不放。

这儿,一种漆成纯白色加红杠的大巴士,满街的跑著。街上不同颜色和形式的

公车,川流不息的在载人,他们的交通出人意料的方便快捷。

特别喜欢那种最美的大巴士,只因它取了一个童话故事中的名字━━青鸟。

青鸟在这多少年来,已成了一种幸福的象征,那遥不可及而人人向往的梦啊,

却在宏都拉斯的街道上穿梭。

我坐在城内广场一条木椅上看地图,那个夜晚,有选举的车辆,插著代表他们

党派的旗子大声播放著音乐来来回回的跑,有小摊贩巴巴的期待著顾客,有流落街

头的人在我脚旁沉睡,有讨钱的老女人在街角叫唤,更有一群群看来没有生意的擦

鞋童,一路追著人,想再赚几个铜板。当然,对面那座大教堂的石阶上,偶而有些

衣著整齐的幸福家庭,正望了弥撒走出来━━就在这样一个看似失落园的大图画里

,那一辆辆叫做“青鸟”的公车,慢慢的驶过,而幸福,总是在开著,在流过去,

广场上的芸芸众生,包括我,是上不了这街车。

“不,你要去的是青鸟不到的地方!”长途总车站的人缓缓的回答我。

计划在宏都拉斯境内跑一千四百公里,工具当然是他们的长途汽车,其实也知

道青鸟是不会跑那儿的,因为要去的小城和村落除了当地的居民之外,已经没有人

注意它们了。

那是“各马亦阿爪”城中唯一的客栈。

四合院的房子里面一个天井,里面种著花、养著鸡、晒著老板一家人的衣服。

小孩在走廊上追逐,女人在扫地煮饭,四个男人戴著他们两边向上卷的帽子围著打

纸牌。而我,静静的坐在大杂院中看一本中文书。因为肠炎方愈,第一日只走了不

到一百公里,便停住了。

平房天花板的木块已经烂了,小粉虫在房间里不断的落下来。床上没有毡子,

白床单上一片的虫,挡也挡不住。

“我的床不能睡。”米夏走出房间来说。

“可以,晚上睡在床单下面。”我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天气仍是怪凉的,这家小客栈坚持没有毡子,收费却是每个房间二十个连比拉

,还是落虫如雨的地方,只因他们是这城内唯一的一家,也只有将就了。

问问旅舍里的人第二天计划要去的山谷,一个七八小时车程距离,叫做“马加

拉”的印地安人村落,好似没有人知道。他们一直在收听足球赛的转播,舍不得讲

话。

小城本是宏都拉斯的旧都,只因当年目前的京城“得古西加巴”发现了银矿,

人口才往那儿迁移了。

一条长长的大街,几十家小店铺,一座少不了的西班牙大教堂,零零落落的几

家饭店,就是城内唯一的风景了。当然,为了应应景,一小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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