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挑明,我自当遵从上下尊卑,见他时必跪拜,口中必恭称。起初,他对我说:“旭初,不必这样。”然后,他对我说:“旭初,何必这样。”最后,他说:“就这样吧。”
晓阳公主说过:幕僚其实与侍妾无异,无论出卖的才智还是美色,要做的无非都是‘解主人意,
13、第十三章 。。。
解主人愁’。
我想,全府上下,我大概是最不解太子意的一个了。他安排接见幕僚们的时候,永远把我排在最后一个,而且每次见面第一句话必是:“你是我最后一个想见到的人。”
我本想说,你干脆就说成:‘我最不想见的就是你’好了。何必用词如此委婉。可是,‘恭谦’二字让我把自己的回答化成了:“太子英明。”
起初,他还问我:“那里英明?”但是当我说了‘哪里都英明’后,他就再也不想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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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十九年,三月初的一日晨时,我被太子急急召入,他看到我只低声说了一句:“今早消息,晓阳公主薨了。我现在要进宫,你准备一下,跟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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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太子入宫,我们这些随侍都被安排在宫内一排侧院等候。休息的时候,便有些‘消息 灵通’的人开始卖弄……
“听说晓阳公主三天前就没了。”
“好像是风寒。”
“我听说是咳血症。”
“都不是,我告诉你们吧,是自杀……”
……
太子出宫时,表情很是凝重。我们在后面紧步跟随,而诺大的皇宫,也只能听见簌簌的脚步声,似乎清冷的有些不同寻常。
回到太子府,我被单独留下。我以为,因我是晓阳公主举荐给太子的人,他也许有些话想单独询问我。
可谁知,他一开口便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晓阳姑姑三天前,自缢了。”
我虽然刚才以有所耳闻,但‘公主自尽’的消息还是让我吃惊不已:“为何?”
“不太清楚。”他眼里的迷惑,让我相信他的确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在公主府的时候,可曾听说过一样东西?”
“什么?”我更是迷惑。
他看着我,眼里透出一股阴冷:“椎魂符。”
“啊?”我完全没听明白他的话,“椎魂符?那是什么?”
“算了。我想你也未必知道。”他一摆手,示意我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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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书阁后,我用了几天的时间,守着东南角的一片地方,把所有与‘符咒’有联系的书都粗粗翻了一遍。其实,出门的一瞬我便明白了太子在说什么了。我翻了《术士记》,查了《山水奇录》……最后在《符咒永念》上看到一段关于‘椎魂符’的记载:‘着此符者,不生不死,不明不灭,永堕望念。’
‘永堕望念’——这四个字,看得我登时不安起来。忽有一种气血难平,呼吸不畅的感觉。我一捂胸口,便摸到了那本‘望’图,心里更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我想去倒杯水喝,转身就倏然看到一袭白色背影,矗在离我不远的墙边。说实话,看着他,我并无什么恐惧,而是满心的疑问,开口时竟像多时不见的故友:“你不是又来告诉我,没有功劳,只有苦劳的吧?我现在天天在书阁里闲着,就是苦劳也没有了。”
“我是想告诉你,你的机会来了。”他的下一句话,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是‘盼望’,还是‘纠结’的感慨,“开阳发兵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太子那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我已经能够达到‘听声 辨人’的地步了。
太子一上来,便很急促地对我说:“旭初,我刚得到宫里的密报,说开阳忽然在边境 发动进攻,已经向南岭地区攻近二十里了!”
我当然不会放过机会,直接跪倒在地,重重地磕头:“求太子禀明皇上,给
14、第十四章 。。。
下官一个战场杀敌的机会。必当肝脑涂地,尽忠报国。”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太子忽然俯□子,扶起我,眼中有一种静肃的力量, “明日早朝,我便举你出战。”
“谢太子举荐。”——我忽然感到:心里有一个结痂多年的伤口慢慢疼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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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十九年,三月,开阳突然在南岭地区发动进攻。
文帝十九年,三月十九日,圣谕:着大将军刘胜率十万精兵,急赴南岭,抗敌。
同日,朝廷任命,兵部文参周叶为军参,兵部武参张俊为副将。而另一名副将,便是太子极力举荐的我。
刘胜将军本是驻兵容城,现在已然率兵奔赴南岭。张俊率领三万人马从容城西北的影 城接应。而我和周叶同在兆京为官,这一路是要赶马过去的。
离开兆京前的一晚,我没有睡,在书阁上静静坐了一个晚上。眼看月落,渐有晨光泛起。忽然听得书阁门口,一阵脚步急促,太子急匆匆地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惊讶道:“这一早,你去哪了?”
我刚说了‘你’字,就自知失言了。可是还未来得及改口,他便塞给我一样东西: “拿这个去了。”
我低头一看,他塞给我的是一封信,上面写着:‘旭初亲启——衎仁。’
我看了,心里忽然一紧,‘衎仁’是赵然的字!看到那熟悉的笔记,我心中百转千回,忽然有种哽噎难言的感觉。我紧紧攥着那封信,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那张如削如琢的脸。
“能说声谢谢吗?”太子说话的腔调也是一种久违的插科打诨,“我跑了一天一夜呢。”
“啊?”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信是他亲自去拿的,但是我的确十分感激他,“谢谢。”
“你要出征了。”他指着那封信,“路上看吧。”
“是。”我当然知道军情的紧急胜过一切。
我与周叶离开兆京时,带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离开都城时,是由太子亲自送行的。
临别时,太子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收好我给你的那个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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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兆京,我们一路东行,马不停蹄。
直至夜幕,才落脚于湖州境内的邺城休息整顿。入了城,来到临时的军驿,刚刚入得屋子,我就从怀中掏出了赵然写给我的那封信。
打开封口,展开信纸,刚劲的笔体透着深远的苍劲:‘一别经年,远怠问候;展信知好,且道安言。命已入局,棋生两立; 白如晨旭,黑如谷玄;棋盘为方,棋子为圆;方若用智,圆若修心。’
我看着这封信,心中不禁感叹:纵
14、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