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正式开学,教室挂上了吸光窗帘,躲太阳的同学都搬回了原来的位置, 可是“躲季泽”的, 却迟迟不愿意回来。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 可以换个座位。” 季泽目光停在书本上的某一行字, 像是在认真看书, 其实心疼得滴血,咬着牙把沈初从自己身边推开。 被抛弃也太惨了,不如让他先开口。 沈初走得没心理负担,自己也落个潇洒自在。 季泽说完, 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沈初会不会多想,会不会内疚,会不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于是他又给沈初找了个借口,让对方走得自然些。 “这边靠近窗子,的确晒人。” “大夏天挺热的。” 离开是因为太阳晒人,不是其他的原因,是真的很热。 理由充分,离开是迫不得已,是不得不。 季泽自认为把沈初的所有感情都照顾到了,却不曾想,大兔子淡淡来了句“没事”。 像是真的没事一样,沈初把桌子对齐,说有窗帘。 季泽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没想过这个结果,所以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哦,你不嫌热就好。” 只能干巴巴地说着客套话,像是真的在替沈初担心晒不晒得到太阳的问题一样。 沈初垂着眸子,安静又乖巧的样子。 季泽一旦看上,就挪不开眼。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初要报以同样的目光。 少年眸底闪烁着别样的意味,视线灼热,他接不住。 季泽败下阵来,扭头重新看向书本。 呼吸漫长,就连血液流动似乎都变得缓慢而又艰难。 他的手指僵硬,转着的水笔没有接住,滚去了沈初桌上。 有些不知所措。 季泽扯了扯嘴角,生怕露出丁点情绪。 沈初他还愿意和自己坐在一起啊。 季泽濒死的心脏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自己分明给他做好了一切让他离开的铺垫,可是沈初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说明沈初也不是那么讨厌他吧? 季泽有些开心,却又不好表露出来。 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偷偷看了看身边的大兔子。 沈初皱着眉,似乎不太高兴。 换做以前,季泽大概会厚脸皮的凑上去,叫几个哥哥给糖吃,甚至还能把脑袋靠在沈初肩上,耍个赖皮蹭上几下。 但是现在通通都不能用了。 他只能掏了掏桌洞,翻出了几颗放了大半个月的水果硬糖。 季泽记得沈初偏爱橙子味的,于是挑了一颗橙子味的糖放在桌上。 他怕沈初又拒绝,所以格外小心地把糖只送到两张桌子之间,没敢再往大兔子身边递上几分。 “吃吗?” 两人都几秒没有动作。 季泽紧张得手心冒汗,想着自己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然而下一秒,沈初拿过季泽的糖,攥进了手心。 他没有立刻剥开,可舌尖却像是沾上了蜜,丝丝缕缕的甜味一路钻进心里。 就像季泽身上的味道一样,是甜的。 “不吃吗?”季泽见他收了硬糖,似乎有些开心,又拿出了好几颗放在桌子之间,“我这还有。” 沈初把那些糖全都收过来,点了点头:“吃。” 他吃,但是舍不得吃。 也不知道季泽还会给他几次糖,这次的吃完,下次还有没有了。 季泽看着自己拿过去的糖都被沈初一一收下,唇角忍不住的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他想嬉皮笑脸地说上几句“你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买”之类的话,但是话都到了嘴边,硬是被他给憋了回去。 还是算了。 指不定这次是给他面子强行收下的呢。 季泽唇角往下一耷,刚才还摇得欢快的狼尾巴又垂了回去。 知足常乐,不想那么多了。 正式开学后,两人的话又多了一些。 虽然不像之前那么腻腻歪歪,但是也好过前后桌时的一言不发。 下午课间,沈初困得不行,倒头就睡。 班里没有空调,只有六顶吊扇在房顶上“吱吱”地转着。 沈初闷着头睡,呼出来的热气跟小火炉似的,又反过来糊了他一脸。 他热得难受,侧过脸对着窗口,趴在桌上睡。 突然脑后传来一阵凉风,像是有人在扇扇子,一下又一下的。 少年颈上有汗,被风拂过,蒸发带走热量,有些舒服。 沈初想回头看看,但是困得不行,连眼皮都睁不开。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中午也不睡会儿…” 是季泽。 沈初的眼皮动了动。 那阵凉风没停,吹着他的耳后颈肩。 沈初有时候真的怀疑季泽有没有骗自己。 狼崽子依旧对他好到让沈初自己都误会了。 只不过这份“好”,像是从地上转到了地下,明面转到了暗面,默不作声地一直存在着。 沈初想,如果回到高二的时候,自己一觉醒来,季泽肯定会捧着他自己的手,卖惨博同情:“我给你扇了十来分钟的扇子,手都要断了,给我捏捏。” 而自己大概会挺嫌弃地说:“我又没让你扇,手断了去医院,捏捏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