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2)

老土地的辖地是皇城,自然香火够旺,是个肥缺儿。

睚眦满意的环视了一圈土地给自己安排的厢房。金砖铺地,珍珠作帘。枕头是和田玉打磨而成,被褥是凡间织女要花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织出一床的极品苏缎。

老土地看着睚眦满意的点点头,抬袖擦了擦汗,如蒙大赦般地一溜烟走了。

月亮已经爬上了柳梢,从窗子望去,甚至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银河。小竹林随风划过窗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睚眦一个人躺在床上,透过一星窗缝盯着天空,就是没有半分睡意。

“我住的地方有很多鬼怪,你如果觉得无聊了,可以到我宫里去找他们。”

白天韩湛远的话又响在耳边。皇宫中冤魂众多,这一点不稀奇。但是这些冤鬼也不得不受到风水人气的影响,只有在人气特别弱或是风水不好的地方才会聚集。韩湛远多少是个皇子,竟然失宠到这个地步。睚眦不由得想去看一看小孩子夜晚的情形。

说不准又能看见他被吓得哭鼻子,睚眦自言自语道。一想起韩湛远哭着的样子,睚眦笑得很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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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湛远住在宫城内西南一角。睚眦走了几遍,才找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寝宫。

朱漆的红柱下边已经大片的剥落漆色,露出斑斑驳驳的木头原色。寝宫前的灯笼半破不破,一盏已经熄灭,另一盏一星灯火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睚眦皱了皱眉,一个跃身翻过了高墙。

宫内简直可以用惨淡两个字来形容。

负责侍奉的宫女和太监早就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空空荡荡的大殿里,桌椅一应都是脱了漆色的,还有几把缺了角的椅子就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茶壶是缺了壶盖的,就连架着的毛笔,也是秃了头裂了笔杆,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乞丐。

睚眦皱着眉缓步而行打量着大殿,一阵阴风忽然朝背后袭来。睚眦冷哼一声,反手一挥,风便止住了,从中滚落一道黑影,尖叫一声又朝睚眦扑来。

睚眦一握那鬼的手腕,再一扭一折,那鬼便跪在地上嚎叫不已。叫声惊觉了周围的一些鬼魂,慢慢殿内围着睚眦的鬼怪越聚越多,桀桀笑着,令人不寒而栗。

睚眦冷笑着环视聚上来的一众鬼怪。

那个云髻半偏、梨花带雨的女鬼穿着前朝簇新的宫服,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模样的布人。她旁边站着一位面部浮肿,衣着华丽的贵妇,面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但仍然不掩倾城之色。还有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孩儿,左手握着一块桂花糕,一双圆圆的眼睛射出怨毒的光芒。

后面的鬼魂中有太监,有宫女,有各种各样的面孔,皆是满目怨恨,死不瞑目。

不过这些怨鬼到底是在深宫之中,法力修为就算再添上一百倍,也绝不是睚眦的对手。

睚眦负手望着这些鬼魂,等待着他们尽数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屋内的阴风愈大,吹得在夜色下旧得发白的帷幔猎猎作响。风声布料摩擦声笼在心上,一声寒似一声。

“别动他。”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

众鬼连同睚眦齐齐望向门外,只见小湛远穿着一身白色单衣站在门口,脸色在月光下越发莹白,直如粉雕玉砌一般。漆如墨点的眸子里暗暗淀了一层碧绿,耀如星辰。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生模样神态焦急的鬼魂,应当是他去报的信。

鬼魂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都呼啦一声四散开去,躲在角落和帷幔的后面,来回看着小湛远和睚眦。

“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真是不怕死的家伙。”韩湛远抬头望着睚眦,冲外边扬了扬下巴:稚声道:“去我屋里说话吧。”

第五章

睚眦盯着韩湛远屋内的一豆烛光,不由得有些失望。

“我这里没什么好茶招待,你便将就着喝罢。”韩湛远一副老持承重的模样,小小的孩子手脚麻利的倒了杯茶,在睚眦对面坐下。

“你和这些鬼,似乎很熟悉?”睚眦望向杯中,黄绿的茶水底部是几杆茶梗末,是次的不能再次的最低一品。

睚眦晃晃杯子,杯中的茶便变成了清澄的明前龙井,再看看多了一个小豁口的杯沿,睚眦两指一捏,半旧的景泰蓝杯子转眼变成了剔透晶莹的翡翠梨花盏。

小湛远不可思议的盯着杯子:“我在这里住了许久,认识他们也不奇怪。他们虽然是鬼怪,但大抵都是生前冤死,品性也并不坏。只是你是我见过法力最高强的鬼怪,他们都没有办法变出真的东西来。”

睚眦有些自得,扬手拂袖,满屋粲然。缺角的木椅换了错银的玉凳,破洞的纸灯罩成了六角琉璃,灯光一跃,流光溢彩。睚眦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是一个皇子住所应有的奢华。

小湛远看着满屋的金碧辉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韩湛远伸指点了点桌上铺着的团福锦绣桌布,又下桌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忍不住伸手摸摸这个,碰碰那个。

睚眦在一边看着,觉得此时的韩湛远也是有那么一些可爱的。

韩湛远指了指架上的一个青花梅瓶,回头对睚眦道:“这个和父皇的寝宫一模一样。”

其实韩湛远也只去过自己父亲的寝宫一回,还是被下人领去受训的。最深的印象不是父亲宫内的奢华装饰,而是即使在炎炎夏日也冰冷得刺骨的遍地金砖。

这些睚眦自然不知道,只是不忘挖苦笑道:“你的哥哥弟弟们住的也是这样的屋子,你这么寒酸的皇子,我这么多年就见着一位,也算是开了眼了。”

韩湛远抿唇不答,半晌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屋子,转头对睚眦道:“请你变回来罢。”

“为什么?这样不好么?”睚眦对面前这小人儿不由得起了兴趣,一手支颐看着韩湛远笑道。

“我不想节外生枝而已。这些东西我若是要,也应当是自己得来的。”韩湛远淡声道,稚嫩的面孔却透着孩子特有的执拗。

睚眦不由得有些扫兴。广袖一拂,屋内又变回了原先的冷清。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韩湛远坐回了凳子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睚眦。

睚眦看着面前眉清目秀的小人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桌沿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恰巧路过,看见你正在……”见韩湛远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只得咽下话头道:“……所以就过来看看。也没

什么其他的意思。”

“哦。”韩湛远了然的点点头,拿起睚眦的杯子放到自己这边。

“既然看够了热闹,现在也该走了吧?不送。”韩湛远板着小脸,收拾好了杯盏就爬到床上,背对着睚眦兀自睡起觉来。

“二太子,请回吧。”先前那个书生模样的鬼魂走了过来,朝着睚眦轻声道,一边恭敬的鞠着躬手势比向外面。

“哦,你认识我?”睚眦边走问道。

“不,只是听说过二太子的样貌,今日一见侥幸认出来了。”那书生低眉顿首,眼中掠过一丝惘然。向来眼尖的睚眦只顾着看周围的落败景象,也便忽略了这书生的情绪微澜。

“哦,我知道了。不错,是个有眼色的。”睚眦颔首,笑着拍了拍书生的肩膀道:“等那小子起来后你跟他说声,就说我以后还会常来。”说罢,一个潇洒的纵身,便消失在了书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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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最是讨人的欢喜。草长莺飞,水清鱼肥,从天上到水里,玩物吃食应有尽有。尤其是鸟儿,啼声婉转,身姿轻盈,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红。

近日宫中内似乎比平日更为热闹,最为稀奇的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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