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寒撇嘴:「教主怎么那么有空管我啊,我看他是真无聊了,你赶紧带他出去逛逛吧。」
方若玉笑得眉眼弯弯:「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去复他。」
说着转身就要走,楚天寒却又一把拉住他:「哎,既然都出来了,那你替我参详参详吧。」
方若玉偏头看他,在一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来,楚天寒跟过去坐在另外一边,劈里啪啦把唐少临走前干的事说给方若玉。
方若玉瞪大了眼睛,张了嘴,真像听到了什么奇闻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子才赞叹:「唐少真是非常人啊。」
楚天寒点点头,也不知是诉苦还是炫耀:「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方若玉一拍楚天寒的肩,说:「兄弟,你真是好福气啊,遇着人家这么用心的对你。」
嘎?楚天寒有点呆滞。
方若玉说:「你看,人家那么千里迢迢的来找你,还怕今后找不到你了,想尽办法要拴住你,要不是对你用心,至于这么费事吗?」
楚天寒楞了半晌,说:「那以前教主还是这么用心呢。」
方若玉扑哧笑了:「他那不算,那是有毛病,可唐少,那明明就是舍不得你。」
楚天寒想了想,没想出什么大的不同来,可是方若玉这个舍不得还真是中听,便道:「这也是,他还说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来不及去吃解药,他就陪我一起死。」
方若玉叹息一声:「真是叫人羡慕。要有人也这么对我,那就好了。」
他大概真是有感而发,可是,楚天寒却说:「可是若是真的我死了,我还是不想他死的,他还是好好活着才好,偶尔想想我,就像想……」说到这里,他的话拐了一个弯,说:「其实教主对你,那是真的好的,你没见过他以前,跋扈的要命,都没人敢跟他说话,后来你来了,他都变的多了。」
方若玉微微笑了笑:「我和他,也不过是一时之欢,作不得数的,怎么和你们比,唐少对你,真是用足了心了。」
楚天寒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是没有那隐在唐少心中的那些秘密,或许是真的好,可是有些东西永远存在,而自己,大概能做那些以外比较重要的吧?
但似乎,这也值得满足。
因为一种固执和自尊,楚天寒并未说出他心中最酸楚的地方,只是借着方若玉的话安慰自己,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至少是唐少能得到的里面比较重要的,在唐少心中,总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于是他想,方若玉的话还是对的,若是唐少不爱他不想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确保能见到他?
当一个人极需想得到心中所愿的时候,总是格外盲目,所以楚天寒得到了安慰。
而方若玉,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阴郁。回去后凌度羽发现出去嘀咕了半日,楚天寒是容光焕发的回来了,方若玉却脸色有点暗沉。
凌度羽递个眼色过去询问,方若玉见了,只是摇摇头,示意等下再说。他们两人虽来往时日不长,但惯常眉来眼去,大家都见惯了,并不在意,正好骰子丢到楚天寒,一阵起哄,大碗的酒斟上来,热闹非凡。
待得大家都醉了,各自散了,凌度羽和方若玉一块回去,才问他:「你和天寒说的怎么样了?」
方若玉皱着眉头说:「天寒说,唐少走了,走之前给他下了药,是……」方若玉有点踌躇,有些东西对他对凌度羽都是有意无意避开的,此时虽然与他们无关,却总有点类似,或会触景生情。
凌度羽却还看着他:「嗯?」等着他说下去。
方若玉只得说:「给他下了控制药,每百日服一次解药,唐少说,天寒总是招呼也不打就跑得无影无踪,所以非得这样把他捏在手里。」
凌度羽也皱了眉,然后叹口气:「不是好事啊。」
方若玉点点头,他怕凌度羽想起以前,赶紧抢着说:「唐少若是真对他好,怎么会舍得,世间事难以十全十美,总有种种意外,万一哪一日天寒赶不及了,那岂不是……以己度人,我是舍不得的。」
凌度羽安慰的摸摸他的手臂道:「我知道……或许唐少是实在无奈了,方才出此下策?」
方若玉摇摇头:「在我看来,便是永不能相见,也要让他平安的活着。」
凌度羽笑了:「若玉是至情至性,可你我都不是唐少,怎么能知道他到底怎么想?而且事已至此,倒是天寒那边你怎么说的?」
方若玉一时动情,转身搂住凌度羽的手臂,把脸贴在他的肩上,说:「还能怎么说?也不过是忽悠他几句,把他哄高兴了算数,他倒是心宽,也就好了……我觉得……」
他停下来不说,只是看着凌度羽,从他的方向,是凌度羽下颌线条,随着岁月流逝,他只添了成熟,无损俊美,方若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凌度羽低头看他,笑了一笑。方若玉才继续说:「我觉得,说不定唐少哄他了,并不是真的下了这样的药。」
凌度羽有点疑惑:「会吗?唐少也是一门之主,不至于这样胡说吧。」
方若玉道:「情人间的别扭,和是不是一门之主有什么关系,我就不明白,他们明明两情相悦,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凌度羽笑起来:「你和他又不是情人,自然不知道。这是暂时就这样吧,你的猜想也不用告诉天寒,随他们闹去,死不了就行。」
楚天寒当然不知道背后这些话,他本来心宽,又得了安慰,更兼对唐少情根深种,不过郁郁两日就把这事放开了,开始在天命教与唐门间来回奔波。
天命教本来事情已经不多,加上凌度羽知道内情,有意放纵,从不理他来回,楚天寒总是早早的就跑去了唐门,有时候甚至住到下一次日子。
反倒是比在天命教待的日子还多些。
就这样,竟就耗去了一次次的春去秋来,却也日渐情浓,唐少安静的容颜多了表情,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温柔的让楚天寒沉溺其中。
这一年冬天,楚天寒回天命教住了一个月,把早几月搁置下来的事处理了,方若玉内疾发作的厉害,命在旦夕,凌度羽携他外出寻医,把教内事托付肖沉月,眼看年关将近,教内诸人都各自回家过年了,楚天寒也收拾包裹打算去唐门过年,教里却接到凌度羽手书。
第十章
凌度羽书信送到的时候,楚天寒刚收拾好包裹,正在肖沉月的书房里把有几件没办完的事儿跟他交代,门外属下送了信来,楚天寒见他打开来看了,便问他:「教主说了什么?」
肖沉月有点沉吟:「教主交办一点事,跟你没关系,你不是急着出门吗?把你的事说完就去吧。」
楚天寒伸手去拿信:「到底什么事儿啊。」
凌度羽的信写得很简单,说是已经找到医方若玉的法子,需要一枝全株的天婴莲,命肖沉月派人出去找。
楚天寒说:「天婴莲是什么东西?」
肖沉月道:「我也没见过,只是似乎在什么书上记载,长在冻水边或者冰上,性极寒,能降人心火。」
楚天寒便点头:「若玉可不就是得要这个。你赶紧派人出去找吧,我明日动身去蜀中,也看看唐门有没有,若有,就直接派人给他送去。」
肖沉月点点头:「也好。」
两年来,楚天寒也把到蜀中的路跑得熟了,他本也不急,走了十几日才走到蜀地边上的卫城,虽然天色还早,他也不想赶路了,便照例歇在卫城中的云来客栈里。
这客栈里,连小二带掌柜都认得他了,一见他走进来,小二就满面笑容的过来接过他的马缰绳,笑道:「楚爷有阵子没过卫城了吧,这么冷的天,先烫壶酒暖一暖?正好昨日才到了十坛上好的红花老窖,最是醇厚的。」
楚天寒点头往里走,隆冬的蜀地不仅寒,更是湿冷,仿佛那冷都透进骨头里似的,如影随形,似乎连衣服都不干爽。
他本生于北地,十分不惯蜀地湿气,尤其冬日更是不惯,这两年来,都是过了秋季就走了,这还是第一次入冬后来这边,也是因为这次服解药时间刚好便是在冬天,楚天寒本来埋怨,但后来转念一想,这次过来还可以和唐少过年,便又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