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铁手的亲人,无论怎么排都排不到他崔略商头上。
追命冰凉的身子无法控制的颤抖了起来。无情心下不忍伸手抱了抱他,轻拍着他的背:“别这样。”
动作很轻柔,像是怕惊了什么,很像那个人。
追命在无情怀里死命的摇头:“那不会是他,绝对不会。”
无情叹了口气:“嗯,不是他。”
追命的眼泪蹭上无情的衣服:“他答应过我,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那一年暗无天日的黑道生活,那人在刀光与血色中温和的微笑,带着三分宠溺,好,我答应你。
一旁的冷血早已看不下去,试图劝他:“三哥,你别这样。二师哥……会不安心的。”
追命一转身一巴掌拍了过去:“你乱说什么!”
不重的一巴掌,却打出了冷血的眼泪。然后他又发了疯一样的去乱揉冷血的眼睛,“不许哭!谁
教你的动不动就哭鼻子!”
徐燕妮是个聪明漂亮优秀的女警,否则,也不会成为铁手的妻子。当年警界的金童玉女模范夫妻,恩爱得不像话。却创造了最短的婚姻记录,仅仅四年,便是劳燕分飞从此再不相往来。
追命一直有点怕见到这个之前一直笑着喊嫂子的女子。
女人天生有着可怕的直觉,铁手那一年莫名的要离婚,徐燕妮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可过了这么多年,追命觉得她早该猜到了。
所以,当无情带着面色苍白的女警出现在重案组的时候,追命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所以徐燕妮面前只有一份验尸报告。
看了许久,依然年轻的女子轻轻放下报告,淡淡的说:“我认不出来。”
无情一怔,“上面说,尸体骨骼有多处曾经骨折的痕迹……”
徐燕妮有些嘲讽的笑笑:“大街上混过黑道的,哪个不是这样?”
无情皱了皱眉,然后声音低了下去:“你还知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其他的特征?”
徐燕妮摇头:“过得了警校体检的,他怎么可能有什么明显特征。”
无情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强扯出一个笑容:“说得也对,那我送你回去吧。”
徐燕妮点点头,走到重案组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回头淡淡的说:“劝你们也别白费功夫了,混黑道的,到了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追命猛的抬头,只看到面前女子微微苦涩的侧脸。
她……应该还没有放下吧。
当年的她对铁手的深情与柔情,哪个曾经目睹过他们两个恩爱时刻的人都体会得到。铁手能那么轻易的抽身,实在是因为前世的注定,可这可怜的女子,又何辜之有。
然后,冷血就接到了机场打来的电话。说这一班飞机的乘客里,有一位的姓名就叫铁游夏,问能不能过去个人看看是不是警方要找的。
一路超速的开到机场,车上的三个人同时对车子后面交通组的铁骑聪耳不闻。
冷血和无情赶到二楼会客室门口的时候,看到追命弯着身子靠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血跑过来:“三哥,怎么不进去?”
追命抬头看他许久,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小冷,你说,如果不是他,我要怎么办?”
如此突如其来的绝望之后,又给了这么大的希望。如果此时落空,他会怎么样?
冷血看着他,咬了咬牙死死握着他的手一脚踢开了会客室的门。
铁手
那个时候应该是刚刚从国外搭了十多个钟头的飞机,下了飞机还没等出飞机场就被人直接截到了这里。
他微微诧异的看向门口,然后问:“冷血,大师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声音,追命听到之后仿佛那一刹那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几乎瘫软在冷血的身上。
眼泪不断的从眼睛里面掉出来,他却是笑着的:“是他,真的是他。”
冷血拍了拍他的肩:“是,是二师哥。”没等说完,也哽咽了起来。
无情笑着看了看两个年轻的师弟,然后走进了会客室。那一瞬间,他发觉自己的鼻子也有些发酸:“铁手,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
铁手淡淡的笑笑:“出了趟远门。一回来就听说警方找我,出什么事了?”
无情耸耸肩:“你还是慢慢听他们说吧,这案子可不归我管。”
“案子?”铁手疑惑的看向门口。
他瘦了,很多。
这是追命看到面前男人的时候,第一个想法。
原本脸部刚毅的轮廓变得更加的深刻,一看就是多日没有睡好的脸色,掩不住的疲惫憔悴。原本穿着刚好合身的衣服变得有些大,看起来更显清瘦。
他留长了头发,刘海垂下来遮住额头。就算脸色不好也依然显得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追命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就失去了继续往前走的力气。
显然,铁手也看到了他。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情景一瞬间冲入了脑海,一时间沉默降临,小小的会客室突然变得沉闷异常。
无情看了看他们,然后叹了口气:“有什么话,好好说,我先带冷血回去了。”说完,拉走了冷血,走到外面关上了门。
似乎连上一次见面,都变得那么的遥远。再次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已是隔了沧海桑田。
他一定不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追命。
那个永远以他为中心,永远站在他的身旁,用全部的热情和整个的生命去爱着他的追命。
铁手有些苍白的笑着:“略商。”
追命咬着嘴唇,然后冲过去抱紧了他。
闭上眼睛感觉着怀中变得瘦削的让人心惊的人,心像是被人从冷水里捞进火里烤,已经冷到没有感觉,却依旧刺痛着温暖。
他感觉到自己在抖,可是他停不了。眼眶热得发疼,牙根都能感觉到脉搏跳动时所带来的胀痛。
他承认,这一次他真的很害怕。
什么前世的亏欠什么今生的愧疚,都
比不上此刻,怀里实实在在的温度。
他不能没有他。
然后,他似乎是听到了一声叹息,随即周身温暖了起来。他反应了很久,才明白那是铁手同样伸出了手抱住了他。
两个人就这样没有说话,无声的过了许久。
最后,追命缓缓拉开两个人的距离,铁手随即缩回手推开了他。
“怎么了,吓成这样。”铁手淡笑着说,目光平静如水。
追命的心里,不安的感觉像是小流在慢慢的汇聚一般,越积越多。
“你没事就好,家里……你家气爆着火了。”他抹着眼睛,低着头轻声说。
然后,他感觉到铁手似乎僵硬了一下。
不过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笑:“没事,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追命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嗯,你没事就好。”
铁手看着他,然后叹息一声伸手抚上他的脸:“你很害怕么,怎么哭了。”
追命把他的手按在脸上,目光直直的看向他:“是,我很害怕。”
原以为会看到惊喜的目光,最起码也应该有些惊讶。可面前的人只是缩回了手,淡淡的转开眼,“傻孩子,这有什么好怕的。”
他侧过头,追命才看清,在他过长的刘海下面,俨然是一块有些狰狞的疤痕。
追命走上去一把拨开铁手额角的头发,然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铁手有些尴尬的笑笑,躲开了他的手拨了拨头发:“很吓人喔。”
追命的手落在他的肩头握成拳:“那个时候弄的,对不对?”
那个时候在病房,他手里拿到一个陶瓷的茶壶直接丢了出去,用了多大的力气他自然是知道。铁手距离不远,又未躲未避,想必当时的伤口一定很深。
会不会很疼?
铁手摇摇头,笑:“没事,我又不是女孩,不怕的。”
追命的笑容有些僵,他刚刚怎么没有发现,面前的这个人憔悴苍白得可怕,眼下的乌青让人怀疑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眼睛里面充血严重,嘴唇开裂甚至有干涸的血迹。
这个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然后,追命的心猛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