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闪身进屋,小声说:“碧溪不要怕,我没死。”
碧溪一听,猛然一转身,怔怔地瞧着赵锦绣。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低声问:“三公子,碧溪没有做梦?您真的还……,活着?”
“当然,我没那么容易死。”赵锦绣轻轻一笑。
“太好了。”碧溪喜极而泣,抛却了平素里的矜持清冷,门也顾不得关上,一下子扑过来。
赵锦绣大惊,若被她抱住,自己的女儿身会被她发现。于是立马一闪身,折扇一挡,沉声道:“碧溪,你这是做啥?”
碧溪身子一僵,立在原地,连忙道歉,道:“对不起,三公子,是碧溪一时高兴,忘了三公子不喜人触碰。”
她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声音也充满落寞。这让赵锦绣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这几年,碧溪的情谊,自己也是知晓的。虽然自己是一再明说暗示,但到底还是惹乱了一颗芳心。
赵锦绣有些不自在,讪讪地说:“碧溪,不怪你。我也知晓你担心我。现在,你去将门关上,我们说会儿话。”
碧溪这才【炫】恍【书】然【网】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奔过去将门掩上,一边端起桌上的油灯,一边对着赵锦绣行礼,道:“碧溪失礼了,三公子见谅。”
赵锦绣瞧着眼前的碧溪,感觉有些陌生。认识这女子几年,虽只是来到令州时,与她相处,却也能知晓她一二脾性。虽是闺阁女子,琴艺了得,颇清冷孤傲。所以,即便是她与一直肯让之入幕的赵三公子相处,也一贯都是自持清冷,说话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绝不做小女儿状。
可今晚,这碧溪像是换了一个人,完全与平素里养在深闺的小女子一般无二。
这绝不寻常。眼前危机四伏,一点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赵锦绣想到要怀疑碧溪,心里也不好过。如果说这几年,自己流连兰台,最为欣赏的女子,不是云锦楼名满天下的第一歌姬苏青岚,而是这琴韵楼名不见经传的琴姬碧溪。
赵锦绣咬着唇,跟着她往屋里走,瞧着她的背影,还是按捺不住,开口低声喊:“碧溪。”
碧溪放好烛台,转身对着赵锦绣盈盈一拜,问:“三公子,可是要听琴?”
赵锦绣站在原地,瞧着碧溪。她这盈盈一拜,彻底说明有问题。
因为,这一举动是客气的对待客人的举动,而碧溪只是在初次见到凤楼三公子时用过一次,尔后再见,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朋发,这种礼节便是省了。
“三公子?”碧溪轻喊小声,提醒道。
赵锦绣这才摆摆手,道:“不必了。天色还早,大家都还在休息,你我坐下,说会话即可。”
赵锦绣一边说,一边如像往常一样往那窗下的软榻上一坐,腿一伸,颇为潇洒地斜靠着软垫。
“那碧溪为三公子奉茶。”碧溪说着,从柜子里搬出煮茶的器具,跪在地毯上,一边摆弄一边说:“知道三公子要来,刚开年,我就将茶具每日都煮得透亮,洗干净。却不料,听闻公子在锦河上出事,便是不小心摔了茶具,这一套,还是前几日,突然高兴,新买的。”
赵锦绣心里微微疼,一下子坐真身子,低声道:“碧溪,我遇到一些事,所以来晚了。”
碧溪忽然抬起头,对着赵锦绣妩媚一笑,柔声,道:“没什么的,三公子。您没发现,我前阵子,心情突然好起来了吗?”
碧溪一脸妩媚的笑,光彩照人,像是那层层叠叠艳冠枝头的桃花,她竭力强调前几日,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前几日,正是桑骏受伤,三个顾命大臣和荣王来锦王府闹场的时候,那时不知谁公布了锦王妃的身份,说这王妃就是凤楼三公子,也是萧月国昔日的少年将军林希。
赵锦绣心里一咯噔,这碧溪既然在那时就认为三公子还活着,那么,方才见到自己,又为何会误认为自己是鬼魂呢?这是多么明显的矛盾,而碧溪却像是毫不掩饰,相反,是用反常的举动竭力将这矛盾凸显出来,以此来提醒自己。
看这样子,碧溪这里非常不安全,周遭一定有人躲在暗处监视着。
这对手还真是强大,凤楼都鲜少有人知晓自己跟碧溪的关系。这人却是知道了。只是不知这对手是否是桑骏。如果是他,自己不过是一败,被抓回去,苦是一定会受,但决计不至于送命。
赵锦绣现在最担心的是在这屋内的是其他国家的人。如果自己被速住。他们会要挟桑骏,萧元辉,楚江南,或者江慕白。届时,就算自己不会丢了性命,事情也必然相当棘手,跟自己先前的打算背道而驰,甚至会比自己安心呆在桑骏身边还悲惨。
想到此,赵锦绣顿时觉得现在的形势,才是真正的千钧一发。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必须要拨乱反正,才能期待末来的幸福平和。
在略微的慌乱后,赵锦绣算是暂时冷静下来,抬眼瞧碧溪,只见她还妩媚地笑着,那笑与她平素的清冷自持极不相同。
“三公子,你这张脸,可真是雌雄莫辨啊。”碧溪话语里带着淡淡的讽刺。
赵锦绣看着碧溪,眉头轻蹙,很抱歉地说:“碧溪,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碧溪却是一下子站起身,快步走上前,搂住赵锦绣的腰,靠在她怀里,说:“对碧溪来说,你就是三公子,三公子就是你。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第二卷 第九十四章 佳人
赵锦绣身子一僵,却是本能地伸手搂住碧溪,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敌意的。”
“三公子,别说。”碧溪哑着嗓子,忽然将赵锦绣一推。二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双双跌倒在软榻之上。
赵锦绣垫底,碧溪则是趴在她身上。这姿势任谁看了,都是颠鸯倒凤的场景。
“三公子,碧溪早就知晓你是女子。前年春天,你生病,我照顾你,便是知晓了。”碧溪吐气如兰。柔柔的身段如蛇般趴在赵锦绣身上,向来清冷自持的神情,就是媚眼如丝的妩媚。
赵锦绣内心震荡,这女人两年前就知道自己是女子,却还如此沉得住气。如今这番带着明显表白的语句,也不知是她是为掩人耳目在作假,还是说真的。
总之,赵锦绣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上伏着的那具柔软的身子也如同炉子里的炭火滚烫无比。她连忙将碧溪一推,身子一挪,一翻身坐起来。
跌在一旁的碧溪也不在乎被赵锦绣推开,立马跟着坐起身,搂住赵锦绣的胳膊,靠在她肩头,做小鸟依偎状。
赵锦绣只觉得抓狂,这边跑路没有成功,还遇到这么个尴尬的表白。使劲地挪身子,要将碧溪推开。却不料碧溪拉得紧紧的,像是刷了强力胶一般粘在赵锦绣的肩头。
“碧溪。”赵锦绣不由得轻喊,语气破不耐烦。
碧溪“嗯”地应了一声,语气懒懒的,非常陶醉。
“碧溪,你放开,我有事跟你说。”赵锦绣压低声音,用力地扯着胳膊。
碧溪却是靠得更紧,略一抬头,伏在赵锦绣耳边,悄声说:“三公子。对不起。”
赵锦绣只觉这话有问题,连忙将碧溪一推,势大力沉,却在推开的同时,感到腰间针刺的痛。
“碧溪,你……”赵锦绣站起身踉跄几步,腿脚不听使唤,继而又跌下去。想要指责碧溪,却发觉无从指责。这种事,只能怪自己不够谨慎,再说,是自己欺骗碧溪在先。
碧溪苍白的脸上扯出惨然的一笑,继而转身将那灯灭了。
赵锦绣静静地躺在软榻上,瞧着窗外,那透过窗户纸的光亮表明,天已经亮了,而自己这样跑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碧溪在软榻边坐下,专注地瞧着赵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