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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眉固执地站在那里,静默了片刻,才很不甘心地说:“三哥身子没事。”
赵锦绣听闻,一颗心放下,却又不由得悬起来,心里颇为伤感。
如果桑木森还活着,凭着他对林希的执念,以及他对桑骏的忠心,此刻,他该是最纠结,最难过的那个。
想到此,赵锦绣叹息一声,对着齐眉略略鞠躬,无视齐眉的呆愣,说:“如今希望齐公子替我向将军传一句话:大局为重,和方为上。”
齐眉这下,目光探究,却也郑重地点头,说:“定为传达。”
赵锦绣轻松多了,内心对于桑木森的愧疚之情一扫而空。好了,这世间,除了亏欠楚江南,自己再也不亏欠谁。
想到此,赵锦绣转身往屋内走。齐眉却也是跟着过来,赵锦绣颇疑惑地瞟他一眼,他倒是不如以前那般,脸上全是厌恶神情,反而是一脸淡然跟着。
“齐公子,还有事?”赵锦绣停下脚步问道。
齐眉摇摇头。赵锦绣继续往前走,才走两步,又发现齐眉亦步亦趋地跟着。
“齐公子,到底要如何?”赵锦绣有些不悦地沉声低喝。
“殿下派我保护王妃,我职责所在。”齐眉眸光澄澈,如秋水长天的淡蓝。
赵锦绣也懒得管他,径直走进屋内,百无聊赖在案几上的竹简上涂抹,而齐眉就像是镇守家宅的石狮子,笔直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哪里还有杀手的样子!
涂抹了一会儿,日头高了些,估摸着快晌午了,这屋内也没有个铜壶漏嘴,赵锦绣还真是看不到时辰,只能凭着肚子在抗议,看那日头来做此判断。
好在云娘来得快,她禀告说西苑已/炫/书/网/整理好,请王妃殿下入主。
赵锦绣施施然站起身,一边往屋外走,一边不悦地说:“这王妃二字又配上殿下,你们难道要给殿下引来杀身之祸么?”
云娘被这话问得一愣,不明所以。赵锦绣也没有理会,兀自踏上小径,走了两步,才回来说:“王的妃子称殿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王已铁定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如今形势微妙,云娘是不是想置锦王府于不顾,置锦王于尴尬境地,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云娘脸色一变,下跪道:“奴婢知错,奴婢孤陋寡闻,不知这规矩。还请王妃饶命。”
赵锦绣一笑,道:“难道我看起来很嗜血,喜欢滥杀无辜?”
云娘一愣,赵锦绣一挥手,道:“起来吧,不知者无罪。只是而今皇上失踪,太后被刺,形势微妙,不知有多少双眼晴盯着咱们锦王府,想伺机而动,也不知有多少人想对殿下下手。今时,锦王府更需小心谨慎,这下人的管教,就云娘多费心了。”
赵锦绣当家主母的做派倒是端了起来,就连云娘和走在一旁的齐眉也不由得一脸佩服。
这般做法,赵锦绣之前是思量再三,既算是顺从了桑骏的安排,又是稳了桑骏的心,为江慕白带走自己放一枚烟霉弹。
因为江慕白这样的男子,虽说看起来平和,但简直是狂傲得没有边界,他既然开口说要带她赵锦绣回大夏,那么他就必定会这样做。而今桑骏将锦王府交给自己打理,怕又是另一种欲擒故纵的阴谋。
那么,索性就自己来玩一把,坐坐这锦王府的当家主母之位。
从景云阁出来,已有十六个绿衣丫鬟,提着花蓝分两列站在那里,花篮里全是桃花瓣。见到赵锦绣,皆是一拜,道:“恭迎王妃。”
赵锦绣暗想这桑骏简直是喜欢桃花喜欢到变态的地步,昨晚上侍寝,还要撒桃花瓣,害得自己觉得自己像是被花葬了。
“嗯,不必多礼。”赵锦绣一摆手,示意她们带路。
这群小丫鬟前八后八,分列两排,一路撒着桃花瓣。赵锦绣觉得这像是给自己送葬一样,心里很不爽,便对不悦地说:“能不撒这花瓣么?看着像葬礼。”
赵锦绣刚说完这句话,十六个丫鬟皆跪地,战战兢兢地说:“王妃饶命。这桃花瓣是殿下的规矩,秀女侍寝,王妃入主西苑,都必须撒桃花瓣。”
这倒是奇了怪了,赵锦绣越发觉得桑骏变态,不由得反问:“要是其他季节呢?”
云娘却在身后回答:“回禀王妃,王府内储存着大量晒干的桃花瓣,王妃大可不必担心。”
果然是变态。
赵锦绣心里暗想:这桑骏绝对有心理问题,迷恋这桃花到了极度变态的地步。
赵锦绣一边想,一边挥手让丫鬟们起来,继续前行。穿过曲折的回廊,往这前院的西边走,走了约莫十来分钟,才见到几树桃花正艳,那桃花后,掩映着朱漆的大门,门楣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字“西苑”,旁边是一副对联,黑浓的底色,绿字,隔得远便看不清。
赵锦绣刚走两步,见那朱漆大门忽然洞开,桃花树掩映里,有红衣蹁跹的女子婀娜而出。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你可愿意?
那女子站在桃花树下,红衣蹁跹,婀娜多姿,笑嘻嘻地喊:“三嫂。”
赵锦绣定睛一看,居然是阮香绫,心里颇为疑惑:这女子不在方陵渡打理,到这锦王府来作甚?
这边提着裙子快步走过去,问:“香绫妹妹怎么来了?”
阮香绫呵呵一笑,摇曳着身姿走过来,亲昵地抱住赵锦绣,道:
“锦王大婚,我自然要回来,再说了,殿下也怕别人照顾不周,便让香绫回来。”
赵锦绣脸上一尴尬,想到阮香绫是桑木森的贴身婢女,低着头不说话。那边云娘却是不答应,一下子走到阮香绫面前。拦住她。道:
“阮姑娘,你毕竟是将军府的人。就算将军与殿下交情匪浅,你到底算是客人,请不要逾了规矩。”
阮香绫扫她一眼,一脸笑意,问道:“云娘是吧?”
云娘点点头,阮香绫却是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递给云娘,低声问:
“可看清楚了?”
云娘接过那牌子,摊在手中,赵锦绣瞟了一眼,黑木的菱形牌子,是双鱼的造型,有点道家图腾的模样,那牌子底部缀着紫色的璎珞,牌子上有些花纹是浮雕而上的,那字却是属于阴刻。至于是什么字,因并未着色,赵锦绣又不好意思仔细瞧个究竟。
不过,云娘见到那牌子,脸色倒是一变,方才单手接牌子,而今递给阮香绫却是双手恭敬。且垂首恭敬地作一个揖,道:“敢问阮姑娘,还有何吩咐?”
阮香绫将那牌子收入怀中,笑道:“云娘是在这府邸看着殿下长大的,自然也功不可没。这几日,令州不太平,这府内的安保需加强,你将二十六位卫戍队长都集合到大厅,稍后,我会亲自去安排。”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可这边……”云娘答话,又面露难色地看看这西苑的门。
“王妃这边,我会安排妥帖,你让你的人都散了吧。”阮香绫吩咐道。
云娘退着走了几步,便往长廊那边去。
赵锦绣暗想:阮香绫指挥若定,倒不愧是跟着桑木森走南闯北的人。只是这是锦王府,又不是将军府,这阮香绫倒像是生人了,云娘见了那牌子也是恭敬得很。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阮香绫却是转过身,依然亲昵地拽着赵锦绣的胳膊,笑嘻嘻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