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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的举动,是一次大胆赌博,赌的就是木森对林希的这份情愫。当然,这份情愫的浓淡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丝这般的心,她赵锦绣就处于优势。
怕是过去的林希从未有过这般的神态。木森虽然也维持着蹲身俯视的姿势,就连脸上的淡笑都没有减一分,也没有增一分,可赵锦绣看得出他的眸光越发幽深,那种幽深就如同深山碧树环绕的一潭泉水,映着灿烂的日光,静默的全是清澈的暖意。
略略柔软与温暖眼神,对于木森这种惯赏常在战场上狠戾杀伐的男子,就已经算作是波涛汹涌了。
赵锦绣竭力对抗着腿部的痉挛疼痛与麻木酸胀,笑着与木森对视,等待时机。
画舫缓缓下沉,木森那张脸越来越近,而赵锦绣却由于昨夜整夜未睡,加上方才一直抱着楚江南试图逃离困境,体力消耗很大,江水又过于冰冷。这刻,她只觉得木森背后的日光很刺目,木森的脸有些模糊。
腿部的再一次痉挛疼痛让赵锦绣不由得轻轻一蹙眉,蓦然闭上双目。
这就是最佳时机。
赵锦绣手上一丝力也不使,颓然放开抓紧的木条,整个身子仰面往水里躺下。
这渡槽里,水流虽不湍急,但赵锦绣这么一放一躺,身子还是随着水流迅速飘荡。
“如月,你怎么了?”木森忽然开口喊,那语调失了他惯有的冷静。
赵锦绣紧闭双目,自然没有回答,下一刻,赵锦绣感到自己被人一拉,身子就从冰冷的河水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这家伙的怀抱很温暖,赵锦绣假意本能地靠了靠,木森便将她搂得更紧,一跃上了岸,大声喊:“容先生,快来瞧瞧。”
这是个很微妙的时刻,如果让容先生把脉,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是装昏迷的,会弄巧成拙。
所以,没有等容先生过来,赵锦绣施施然睁开迷蒙的眼,眼神没有焦距。
“如月。”木森颇为担心低喊,伸手摩挲着赵锦绣的脸,那手掌中厚茧很多,粗糙的触感带来酥麻的痒。
赵锦绣缩着身子,躲避着他的摩挲,并没有回答。
“你怎么样了?”木森见赵锦绣没有回答,又忙问。
赵锦绣还是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从来不曾遇见过的陌生人。
第一卷人生若只是初见第六十五章木森的情愫
木森像是被这眼神看得慌了,慌忙将赵锦绣往怀里又搂紧了几许,大手覆上赵锦绣的额头,轻轻摩挲,像是触碰着一件珍宝。
赵锦绣心里微微一动。这样毫不掩饰的关心,许久不曾有了。上一次,那只充满怜惜在额头的手,是在五年前,还在那个时空。
那时,一场雨,蓉城从夏季陡然入了秋,工作狂赵锦绣忘记带备用衣服,加完班从公司出来,冷风肆虐。
当天夜里,赵锦绣就发了高烧,口干舌燥,嗓子疼痛,胸口憋闷,身子冷热交替。在这般煎熬中,听见电话铃响了,挪不动身子去接,尔后停了,又响,如是再三,不依不饶固执地响了许久,待赵锦绣要使劲吃奶力气去接,停了。
就这般睡过去,低低的呻吟里,就有那么一只手覆上额头,凉凉的,却又热热的,很是'炫'舒'书'服'网',朝着那手靠近些,却被人拥入怀中,那人在耳边低语:“别怕。”
“嗯,华晨,我难受。”赵锦绣直觉那是许华晨,低低地喊,自己都觉得近乎撒娇。
下一刻,即使身处迷糊中的赵锦绣也感到他柔软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脸上轻轻流连。
第二日醒来,日光盛大,许华晨在病房的沙发上打盹,睡颜安静。赵锦绣静静地看着他,傻傻地想:如果时间就这样过去,那该多好。
“如月。“木森的呼唤很是急切,原本好听的声音都略沙哑。
赵锦绣听得心里一酸,这木森对林希的看重,并不比萧元辉少。
这世间的“情”之一字,一而往,再而生,都是执念。木森露出这样的情绪,想必当日听闻林希的死讯,也必然是五雷轰顶吧。
吧!人动了情,总是轻易就露了心性,还如何在杀伐决断上不被牵绊?难怪那么多的上位者都是冷酷无情之辈,那么多的权贵之家,都得教人冷漠。
因为不够冷酷,哪里能守得住地位,拿得了如画江山?
赵锦绣眉头轻蹙,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他满脸的担忧,装着神情恍惚,慢腾腾地说:“你别担心,我不疼。”
赵锦绣将最后三个字加强语气,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境。木森听闻此语,脸上的担忧更甚,忙问:“哪里疼?”
赵锦绣咬着牙,像个小女孩般,倔强地说:“不疼。”
木森脸色一沉,旁边却有平静的声音响起:“公子,请让属下为许姑娘把脉。”
“嗯,诊断清楚。”木森冷冷地吩咐,眼神还是没有一刻移开过,仿若一移开,赵锦绣立马就会永远闭上眼。
这样的举动竟是让赵锦绣觉得莫名有些心疼。
容先生蹲身下来,细细把脉,好一会儿,施施然站起身对着木森行礼。
木森仿若很不高兴这老家伙整这些虚礼,不够爽快,于是抬眸扫他一眼,那眼眸如刀,冷冷地问:“如何?”
“许姑娘只是疲劳过度,加上寒气入侵所致,公子不必担心。”容先生缓缓地回答。
“是吗?”木森眉头已舒展。
“回禀公子,是。“容先生往一旁一退。
木森却是不依不饶,冷冷地说:“要让本公子如何相信容先生是神医?许姑娘病了,你却没有进行救治。”
“许姑娘身子底子好,此等小事,无碍。”容先生继续说。
赵锦绣不由得看这老家伙的神色,波澜不惊的神情,偏偏是隐去自己的眼神。
人的眼神是最不容易伪装的。这容先生无论何地都垂眸,让人感觉上很是恭顺,实则叫人难以看清他。以后须得留心此人了。赵锦绣不由得一翻身,借机去看他的眸了,却还是看不到。
木森将不安分的赵锦绣一搂,冷冷地说:“大夫不为病人治疗,我留你何用?”
木森动了杀意,赵锦绣吓了一跳。
下一刻,木森一手将一搂一楼,唰地站起身,另一只手一抬,一掌劈过去,容先生也不躲避,跌入渡头边的草丛里。
一搂紧抓着木森宽宽的肩膀,看那容先生站起身,一边咳嗽,一边拍着身上的草屑,尔后从容跨步出来,依然低眉垂眸,语调波澜不惊地说:“属下只治值得治疗的。”
木森不理会容先生,将一搂横抱起来,安慰道:“别怕,我替你生一堆火就暖和了。”
说着,就往渡头旁的小树林走。一搂脸上全是迷茫的神色,怔怔地看着木森。
木森唇边的笑意又浓了几许,很高兴。最后,嘴唇完全紧紧抿着,憋着巨大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