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花枝招展,恨不得把腰肢扭断的动作,实在夸张,艳容的这身装扮,是她花极了心思的。在流民区,生活惯了穷苦的日子,终于可以吃好穿好,她恨不得把最好的衣裳,最好的首饰都穿戴到自个儿的身上。
招呼完客人,她仍不嫌累似的,更刻意的在唐玦的眼前晃来晃去,不讨到一两句好话,实在不甘心。
“喂,你瞎子啊!老娘我这么费力的装扮,就你哑巴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什么意思啊?”
唐果的表情比她大哥的还惨烈,这么引起我大哥的注意,那还不如去学学让你家姑娘,总比做一楼的老鸨来的好!艳容啊,艳容,你还不了解我老哥的脾气,你越是浓妆艳抹,他越是瞧你不上眼!
“你从哪弄来的琴师,主子不中意。”唐玦公事公办的态度,更是惹恼了在一边查探情况的唐果,没办法,她老哥就是个木头人!
“是……是哦,”艳容的态度更是让唐果恨铁不成钢,“那曲子是现学的,的确生疏了不少。不过银翘姑娘也配合的巧妙。”
“主子的意思,是再找一个。”
艳容瞧见唐玦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怒火中烧,这家伙从没正眼瞧过自己,已有什么事,就对她呼来喝去,她又不是她的使唤丫鬟!
“有本事,你找去啊!。”艳容也不是气主子,就是气唐玦这种对她冷冰冰的态度!“你不满意老娘找来的,你倒是去啊!你本事大?你本事大,就把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琴师玉面公子请来啊!”
唐玦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艳容这样不高兴。不过好像,每次见面,他们都是不欢而散啊!
“谁是玉面公子?”
本来是要来劝架的,没想到刚夹到他们中间,就听到这么个人物,有些好奇。
“哼哼哼——”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真个楼里回响着,天下一时竟找不到声源。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不修边幅的临风突然拔地而起,吓了众人一跳。大概,他就是那怪音的始作俑者了!只是这台词,这里也有吗?
“玉面公子啊,想当年那可是倾倒万千少女——”临风双眼迷离,悠然回味以前,陶醉的不能自已,“她们寻死觅活,望穿秋水,在四国的海岸一直等待,等待——”
这人好奇怪!银翘正寻思着,下巴一凉,竟被这人挑了去!
“只为了见他一面——”
临风的那只咸猪手正在银翘身上不安分的游移着,就被天下打落了去。
“就在西国的海岸,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乍看下去,海和天,竟是同一个颜色!”临风江浙罗曼史,那口气却分明是在讲一个惊悚故事,“突然——”
他蓦然扬起的声调,连天下也吓了个着实,更别说其他人了!
“见了这美丽的景色,他有感而发,当下便奏了一曲。看着海洋在他的琴音中徜徉的愉快。突然——”
有了前车之鉴,天下已经免疫了。
是了,就是那时了,西国第一美女,赤脚而来,宛若这清澈的海水中初生的人鱼,高贵,优雅,神秘……他一时间,脑袋里闪过了无数词语,来形容那样的美丽,一点也不嫌赘余。
她就随曲而舞,海水打湿了她的纱裙,贴在脚踝,竟是别样的美……
“一女子从天而降,随曲而舞,闻名天下的舞倾城,便成了!”
天下算是听明白了,这曲子是他做的,估计他话里的女子便是柳如眉了!
“玉——面——公——子?”天下不屑的打量着临风,倒不是不信,只是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得了,夜深了,大家啊都洗洗睡吧。”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别瞧不起人!”临风想追上天下的脚步,却被非天揪着后襟,“放开我,我是玉面公子怎么了?老子我走南闯北,还么见过你这样瞧不起人的!你不是要征琴师吗?我就来了,怎么着?”
天下置若罔闻,对艳容吩咐着,“琴师的事,可以缓几天,我先顶着。”
敢对他视若无睹!临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个毛丫头!
“你顶个屁,琴师的位置是我的!”临风不依不饶起来,连非天也无可奈何。
看到非天求救的眼神,天下犹豫,指着和普通楼层相对矮的的二层的一处,那里背靠舞池,以竹帘相隔,竹帘下,隐隐约约是张琴,静静地躺在琴桌上,等待着在大师的指下,绽放光彩。
“我走七步,信不信,你一个音也拨不出来。”
临风不信邪,几步飞跃上去,钻进竹帘。
只是,晃动的竹帘已止,众人平息等待,却仍不见声响。天下一步还没走出,便已成定局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临风看着搁在琴弦上,僵硬的十指,原来,深入骨髓的情伤,便是这样……
好一句……不思量,自难忘……
第八章 烟雨重楼寒锋露
天下喜滋滋的从宫里出来,天气渐热,扇子卖的红火之外,她让人做的花脂,在宫里也销售一空。她本来是闲来无事,做来玩的,没想到将珍珠粉和花汁等和了一起之后,凝成膏状,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的唇蜜。她给宫里的佳丽,公主们分发了些,颇受好评。不知一楼的姑娘们,喜不喜欢。
掂量着手里精致的小盒子,这里头是天下打算给楼里姑娘用的试用品,若是好了,她就让人再做些,拿到城里卖去!
一街渐渐有了名气,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里头的买卖竟比城里,还有琳琅许多。也许这里曾经是人人瞧不上眼的流民区,但是如今,褪去了破败的苍凉,在人们的严重,就是如此繁华的辉煌。
尤其是有个连达官贵族挤破身子,也去不了的地方,更是无比的热闹。夜夜笙歌,日日都能听到里头传出的银铃似的笑声,那便是天下第一楼了。
“主子,主子——”
没有听过的声音,天下也没理会,径自走着,直到自己被拦了去路。
一副落魄书生的打扮,倒也干净。就算是一身的文弱模样,也掩不去深处的精明之气,那双眼中极慌乱,却也睿智的可以。
来人抖了抖身后的书篓,将束发的带子夸张的扬到了身后,然后彬彬有礼的弓手称道,“小生楚辞,家住龙寺,尚有一母,未有妻房,流落在外,抄书为生……”
天下托着盒子,呆呆的看着他,“重点。”
楚辞一惊,慌忙又行一礼,“辗转东国……”
吐字缓慢,有文绉绉的,真是要酸掉人的大牙才甘心啊!
天下可没那个美国时间和他磨,绕了道儿,接着向泉溪的方向去了。
楚辞一抬头,看不到人,转身寻找,便慌忙追上去,身后的书篓承受不住一路的颠簸,几乎要负伤坠地。楚辞宝贝似的抱在手里。
“主子,主子,我还没说完呢!小生我看了一楼的招募告示,要收记账先生,我便去应征,他们说要主子同意才行。”
“你会写字吗?”
“会写。”
“你是寻常人家出身?”
“当然。”
“写几个字来瞧瞧。”
天下停在一个布摊前,扯了一匹白布,摊开,“我看你写的有说的好听吗。”
楚辞没了主意,笔墨书篓里倒是有的,“写什么?”
“就你的名字吧。”
不愧是抄书为生,的确练了一手的好字,就连拿笔气势,也不同一般。
“合格了。”
“真的吗?太好了!主子,主子,我以后就是记账先生了!”
天下掀动唇角,若是寻常人,怎会知道要在她出宫的必经路上堵她。阴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