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毓一直以为,一个人尊贵与否,主要是他个人是否有所成就,而非他的家世背景,以及他身上流着谁的血液。
那他究竟在怕什么?
怕的只是被阿九一语成谶。
若是因为他与她的相爱,他和她的结合,便会给她带来无止尽的折磨,甚至为子孙带来一场灾难,那他一定要从源头上杜绝这个恶果。
只要改变了她的命数,便能改变一切,往后所有的悲剧都将不会发生。
阖上眼,他苍凉的对那学声鸷鸟说:“父亲大人,与那天族公主的亲事,”顿了顿,他一咬牙道,“孩儿并无意见,一切但凭父亲做主。”
想了想,他又道:“父亲大人,孩儿以为,咱们应该将云海封闭起来……”
于是,这世上的事儿,兜兜转转,又是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容欢和宝姝的一段对话,想了好久,还是掐去了下一章。
容欢父母的故事,真没必要再写了,这篇文里交代的清清楚楚,其实这文,他们俩也算半个主角了。
恩,琉毓和他媳妇的故事,正式告终,很负责任的说,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貌似大伙对我的更新速度有意见,下一章,明天更。
60
60、囚禁 。。。
雪,飘的不紧不慢。
天寒地冻的月份,宝姝蹲在院子里,抓了把米粒喂鸡。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碧水山。这里,有她至亲至爱的家人,有她所熟悉的一切,只是……视线幽幽跃过木栅栏,向着斜对面的小木屋飘去。
门外那棵杏子树早以枯败,宝姝看着萧索,上个月才从西村特意移来一株腊梅。现如今,朵朵梅花迎雪吐艳,凌寒飘香。
只可惜,终究还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宝姝喃喃念着,望的出神。
灶房里,宝妈高声叫了一声:“姝儿,吃饭了!”
宝姝黯然回魂,站起身走进灶房,一面帮忙拾掇碗碟,一面听着宝妈念叨:“娘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放着好好的天妃娘娘不做,为什么非要回来过这种苦日子?容欢哪一点儿能比得上昕烈?更何况,你看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半死不活的,简直是……”
“娘,您不要再说了。”宝姝重重放下手中的碟子,沉声道,“有些事情,即使我解释了您也听不懂,而且,容欢他最近心情不好,您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宝妈也火了:“娘把你养这么大,养出息你了是不是?娘念叨这些是为了自己吗?不全是为了你好!本想盼你嫁个好人家,指望你光宗耀祖呢,你倒好,给我带回个倒插门女婿!”
宝姝吸口气,低头继续盛饭。
宝妈愈发火起来:“是,他以前地位非凡,可是拔毛的凤凰不如鸡,能给你什么?况且,他现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说白了,就是废人一个!连未玖那跛子都不如!”
像是伤口溃烂流脓,再被人撒上一层黄连,宝姝默默盛好饭,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抹了抹,低声道:“娘,您和爹先吃,我不饿,就不吃了。”
“啪!”宝妈狠狠一巴掌甩过去,怒道:“反了你了,为了个窝囊废,竟敢和你娘摆脸子看!别忘了,你现在脑袋上还顶着天妃的衔儿,你还有一个儿子!”
宝姝只觉得脸上麻麻的,神智清明之后,身体的感觉反而迟钝了不少。
不顾宝妈骂骂咧咧,宝姝沉默着将灶上熬了许久的清粥盛进汤盅里,转身端出灶房。
将踏出门槛,她停下步子,笑道:“爹,您回来了。”
尹萧原本背着她而站,听见她说话,才慢慢回过头,见她脸上清晰的五根手指印,不由微微皱起眉:“姝儿,你娘她也是为了你好,你莫要怪她才是。”
宝姝扯出一丝笑容,走近了些,柔声道:“爹,您说的哪里话,相处了五百年,娘是什么脾气我还能不知道么?她啊,刀子嘴豆腐心。”
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尹萧越是担心。
他十分清楚,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早已不再是自己承欢膝下五百年的傻女儿。她是神女,她拥有翻手云覆手雨的神力。
而他尹萧,却是魔。
以及屋子里的那个废人,也是魔。
宝姝知道他在介怀些什么,不由心口一滞,苦笑道:“爹爹,您守了我一千五百年,更将自己亲身女儿的身体让给我……姝儿欠您和娘亲的恩情,若是今生还不尽,来世结草衔环也是要报答的。”
不管她是谁,他们都是她的亲人,这是永远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尹萧欣慰至极,抬手拍拍她的肩:“爹知道一片孝心,外头冷,快些进屋吧。”
宝姝泯唇笑了笑,将将转身,又回头问道:“爹爹,如今外头形势如何?”
提及此,尹萧眉头皱的更紧,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
半年前,宝姝带着容欢回来以后,便以神力在碧水山周遭设下结界。如今,山上宁静一片,山外早已乱成一团。
姝天妃在幽冥宫莫名其妙失了踪,昕烈以此为由,正式向夜微宣战。
不幸中的万幸,龙王、西天王等一干神族因与宝姝素有过节,相互推诿着不愿出兵。而苍桀新立为王,王位还没做稳,兄弟阋墙的戏码已经如火如荼的搬上台面,暂时无暇兼顾夜微。
再看琅华山,宝姝虽然早已将未玖的死讯告诉了十二长老,并着他们再立一名新掌门。然而,长老们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一直对外宣称未玖尚在闭关,并且以仙界首座之令告诫诸仙妄动干戈。
魔界更是不必担心,如今当家做主的人是尹萧,他自然下令云姜按兵不动。
于是,昕烈和夜微之间这场仗,一直处在小规模的摩擦阶段,始终打不起来。
至于昕烈的用意,宝姝一清二楚,他是想借此机会将自己和容欢逼出来。
而她,断然不会再将容欢暴露于人前。
几番思量,宝姝最终决定将他带回碧水山。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赌昕烈还是夜微,谁都不会相信,自己竟敢将容欢藏在这里。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尹萧的真实身份,毕竟魔界中人更急于找到容欢,希望借他之力解封天魔城。如果萧宝姝还是萧宝姝,那她断然不会聪明到将容欢藏起来,如果萧宝姝不再是萧宝姝,那她必然懂得对尹萧敬而远之。
而她,偏偏选择反其道而行。
无论昕烈还是夜微,他们都对曾经的宝姝了若指掌,却未必能猜准她现在这颗七窍玲珑心。但她却不同,那两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她早已烂熟于心。
她唯一的顾虑,是尹萧,
毕竟,她还拿捏不准,自己这个女儿,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究竟如何。
但她从琉毓和鬼姑娘两人身上看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男人可以忍受一个终日无理取闹的女人,一般情况下,只存在两种可能。
一是有求于她,二是深爱着她。
不论是神还是魔,只要动了真心,就等于被人抓到了死穴。
伽弥罗、漓鸢、须琊、琉毓……包括容欢和她自己,无一例外。所以父神才会告诫烟华,只有自己无情无爱,才能对天下苍生有情有爱,才能称之为神。
因为一颗心一旦给了一个人,眼里便再也容不得一粒沙。
何谈救世?
宝姝不动声色的盯着尹萧,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
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原本稀疏的雪片儿,此刻竟是越飘越大,沾在宝姝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迅速融进她的眼睛里。
宝姝不由打了个寒噤,凄凉且自嘲着扬起头。
十一年前,她曾在园子里播下一粒种子,等她回来时,那粒种子已经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足够为她遮风挡雨。五百年前,爹爹将自己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