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心有些焦灼,他从袖中摸出昆仑扇,款款摇着。
法力尚在恢复期,他无法驱动冥鸦,更无法驱动追魂术,若是雪紫樱真将容欢藏了起来,这样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雪紫樱为何单挑今晚下手?又恰恰被宝姝撞见?
扇子“啪嗒”一声合上,夜微脊背僵直。
容欢一定还在幽冥宫!姝儿有危险!
他飞花捻指,跃入半空,踏着殷红花瓣,匆匆向宫内飞去。暗自思忖,整座幽冥宫,何处是自己最想不到的地方?夜魅那里?冥后那里?琉毓天君那里?还是,师父那里?
雪紫樱那张脸……是……知微殿!
夜微须臾间已经揣测出始末,笃定无疑。唇边荡起阵阵冷笑,顾不得牵动伤口,凝神运气,加速朝着知微殿方向飞去。
甫到城墙,一道黑气袭面而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正是雪紫樱。
他懒懒倚着树,轻轻击掌:“夜微果然是夜微,不管我们如何算精妙设计,你都有本事堪的破,这游戏,真是没意思的很呢。”
夜微翦水雾眸煞那凛锐森寒:“背后出谋划策者,果然知我夜微甚深。然而,夜魅疯了,你也疯了不成,害了容欢,琉毓天君那里,天后一样保不住你们!”
雪紫樱微扬着头,撩起一绺长发放在鼻尖,眉眼含笑:“我们哪里是害他,没准儿,人家现在温香暖玉在怀,风流快活的很呢。销魂合欢散,那可是世间难求的宝贝,等他尝过那销魂噬骨的滋味,法力将会自行恢复,以他的火爆脾气,怕是要冲去冥空殿将三殿下挫骨扬灰了。啧啧,若他不肯动她,不过一炷香,便会经脉逆流,神魂抽离,暴血而亡……”
夜微手握成拳,恐惧袭上心头,不能慌,要冷静!
这会儿赶回去,想必还来得及。容欢虽是个火爆脾气,却有个冰寒身子,寻常人法力尽失耐它不得,容欢定能忍上一时三刻!
深吸一口气,他冷笑道:“夜魅这么做,对他究竟有何好处?横竖是在找死!”
说罢,捻花成刃,攻向雪紫樱。
红光惊闪,雪紫樱不躲不闪,生生挨下。夜微不由吃惊,急忙收手,看他挥袖拭去唇畔血渍,仰天长笑:“对他有何好处?大殿下扪心自问,他这么做是为了谁?!”
夜微浑身一僵。
雪紫樱跄踉着站起身,嗤笑道:“夜微,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后来我想通了,其实不用看,因为你根本没有心!哈哈,你以为我守在此处是为了拦你么?你错了,我是为了看你笑话!江山,美人,兄弟,我看你如何取舍!”
夜微闻言,水眸犀利异常:“你以为,我夜微只有这点能耐?”
不再与他磨蹭,夜微运气欲行。
“大殿下有多大本事,我岂会不知?”雪紫樱连连击掌,轻蔑的挑起眉峰,面带讥色,“为了令冥君心生愧疚,你狠心将生母推下忘川河。为了除去绊脚石,你手不血刃,利用夜魅害死了多少人?单是这份狠辣决绝,六界中,除了天帝墨恒,谁堪与你相提并论?”
夜微仅用余光扫他,却锐如万道利芒:“当初,我本不该一时心软救你出来,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下不去手杀你!”
“我倒宁愿当初你没有救过我……”
雪紫樱轻声呢喃,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醉了似的凝望腕上玉带。
半响,他陡然高仰起头,凄厉冷笑:“别忘了,你身上流的,不过是最卑贱的血统!一千年间,你崎岖而行步步惊心,忍尽常人所不能忍,如今,单单为了一个女人,便要将所有心血付诸东流吗?”
夜微顿住,周身光影无声碎裂。
雪紫樱看着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此刻露出阴郁、辛酸、懊丧的表情,心下灼灼一痛,却更尖刻的勾唇狞笑:“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动摇,不觉得为时已晚么?”
惊雷落,风乍起,疏影残。
浓重如墨的夜色,稀稀落落的投在夜微脸上,将他所有情绪,尽数淹没殆尽。指甲深陷掌心,殷红的血大颗大颗滴落,成千上万朵彼岸花在他脚边妖冶滋生。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淌,一如淌在他心头之血。
良久,夜微转身背向城墙,松开紧攥的手,默然无力的闭上眼睛。
22
22、奈何 。。。
“四师兄,你……你还好么?”看着原本清澈见底的池水汩汩向上腾着蒸汽,宝姝伸手探了探,立刻烫的一缩。
容欢脸上褐红一片,双眼紧闭,汗如雨下。
她看的心焦,趴在池边,攥起袖口伸过去想帮他擦一擦。刚碰到他的脸,却感受他浑身一阵痉挛,从鼻腔挤出一声闷哼。
容欢“刷”的睁开眼睛,流彩眼瞳烧的赤红,咬牙道:“滚开!”
宝姝向后一缩,抱肩团坐,眼泪扑簌簌的落:“四师兄,你究竟怎么了啊?说出来,我们俩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二师兄很快就来了!”
容欢狠狠剜她一眼,气的直想吐血。
别说她是二师兄的女人,就算不是,他也宁愿选择去死!
耻辱!绝对的奇耻大辱!
体内气血犹如万马奔腾,他再也按捺不住,“噗”的喷出一口血来。
宝姝手忙脚乱,颤巍巍的指着他道:“师兄,鼻子……血啊,眼睛,还有耳朵!”
容欢七孔皆有鲜血不断渗出,不消时,已经染红了半边水域,白发渐渐浸成触目惊心的赤色,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手脚一软,慢慢向池底滑去。
血水没过他的脸,他的头顶,荡起一圈血色涟漪,吐出一串泡泡,不见了……
宝姝恐惧的瞪大双眼,足足愣了半响,才猛然惊醒,“扑通”一声跳下水。
这水不深,只到容欢的下巴尖,却足以将宝姝淹死。
她一个猛子扎入水底,血的腥气呛的她难受,却还是死死拽着容欢向池边拖。没有法力,仅凭这点儿气力,不一会儿,她已经精疲力竭,反被他向下扯。
容欢嘴唇泛紫,宝姝意识到,定是缺氧所致。
来不及细想,她一手勾着他的腰,一边将脑袋伸出水面,喘了几口凉气,然后俯身,攀住他的脖子,覆上他的嘴唇,撬开牙齿,渡气给他。
四师兄,你一定撑住啊!
她心急如焚,正准备再吸一口气,后脑勺却容欢紧紧扼住,推了推,推不动。她茫然的睁大眼睛,这才惊觉,现在不是她拽着他,而是他再禁锢她!
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娇体的芳香,容欢浑身肌肉绷紧,下腹汹涌澎湃的欲望在瞬间爆发,过电似的蔓延周身。他立在水中,一只胳膊托起她的臀,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半仰着头,狂烈而炙热的吻着她。
宝姝大脑极度缺氧,完全懵住。
就在她快要窒息而亡时,容欢放过了她的唇。
“我要……”
“要……要什么?”
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却没给能给她太多时间,欲望之火烧的他难以自持,扣在她脑后的手,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四师兄!”宝姝惶恐大叫,终于明白他想要什么,手脚不停踢踢打打,奋力反抗,“你快清醒清醒啊!我是宝姝!我是宝姝!”
容欢滞了滞,抬起头,猩红的双眸迷离一片,像是在努力辨别什么,压抑什么。
蓦地,他一把推开她,双手痛苦的抓住头:“杀了我!快点杀了我!”
宝姝伏在池边,一伸手摸到琉璃簪子,身体已如秋风残叶,抖瑟不歇,她兴许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但看他的模样,总也猜出七七八八。
“快!我撑不住了!我真的撑不住了!!”容欢苦苦哀求着她,狂躁的扯掉几绺白发,七孔又开始慢慢渗血,周身血管狰狞暴出,随时都有爆裂的迹象,血迹斑斑的脸上,满是痛苦到极致的扭曲。
一个男人,需要多强大的毅力才能撑到这般境地?
宝姝哭的摧心噬骨,看了看手中簪子,再看了看容欢。
是贞洁重要,还是人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