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鸟妖伸舌舔过下唇,试探性地抚上肚子……不是吧?该不会是吻得太过尽兴,一个不小心吃走了半个魂去?可他没有丝毫饱腹的感觉……
夏霍地抬起头,双眸出奇地闪亮,燃起熊熊斗志来,「你不愧为终日以色色眼光看我家守守的淫兽,功力果然不差!你等我,迟点我们再一决胜负!」
一手指著他下挑战书,夏的气势是很够了,说话也很铿然。
但离去的脚步浮浮,走路是蛇型的,让人不怀疑下一步他就要脚软趴下。
「原来舌头要伸进去搅……」赶紧把重点记下来,再找韬韬跟语冰练习,哼,他下次才不会输!
春魉呆然,然後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小剑匠真怪不得他淫乱剑场,因为此剑场中的魂们都单纯得紧,明明有百年修行却见识浅薄,他真没听过接吻也可以下挑战书的。让舞知道的话肯定又要瞪他,他可期待小舞发怒呢。
守守再扯扯语冰的衣摆,指尖按了又按自己的唇,眼神雀跃得很,「守守要……」
「别学。」
习字都差不多习全了,可说话还只懂说几个字,那能学得太快。
而且他看接吻根本不是什麽正经事。
「对。」春魉掐他的软软脸颊,掠过他,准备告诉小舞这好玩事。「小糖糕,你的初吻是我的。」
语冰老师听罢,立即黑脸。
***
「韬韬,针线什麽的你知道剑匠放哪吗?」
胚间的门被吹开,然後再被和缓的风轻轻拍上。
韬虹不用转头,也知道是不喜欢以手开门的某鸟来了。
「虽然婢女们平日不进後园来,可针线可以问她们拿。熹舞的布包又给课本坠破了?」
韬虹没有睁开双眸,就这样以双手悬於并排的粗胚之上,感受著灵气的强弱,「我著祁澜买个竹书篓,以後不用缝缝补补的。」
春魉走进胚间室,倒也不急著回去找熹舞,他在其一架沿坐下。
这样的活儿,他来了剑场半年,倒也不是没看韬虹做过。
尤其是守守出生後,韬韬做得更勤了,甚至祁澜挑胚的时候他也在一块。
呵,一人打、一魂整,真有点夫妇的况味了。如果没有夏这个专制造麻烦的魂来搞乱更好,有守守之後,乐了,过足了当哥的隐头,想再添个妹。
「左手边第四。」春魉的眸掠过流光。
几乎是同一时间,韬虹也睁开了眸子,找到有异感的胚了。
上百个看上去毫无分别、并排的粗胚中,浮起其一。
他反手心,胚降至手上,控起炭笔在上头划一道记号。
韬虹控物的技巧还可以,划直线却有点不整,微歪著很可爱。
「你真的要划?这可是夏的妹子耶。」
就知道春魉感应出什麽来了,他手上的胚该是阴气较重,春魉的眼睛给换走、感应却更强了。
听得出他的嘲讽,韬虹笑,「一个守守已够他疯了,敬谢不敏。」
要不是语冰看著守守,真不知守守会被夏跟祁澜教坏到什麽程度,再来个妹子,可就更不堪设想了,肯定给春魉吃个一乾二净。
春魉环扫一下剑胚场,说大不大可至少有好几个架,上百个胚,看起去很是整齐壮观。要依韬虹的速度,逐个逐个划记号,是要划到牛年马月的。
「剑场男丁旺盛,小剑匠真如此想再添个女娃?」
他是没关系,要再生的女娃如守守般甜软,以後他也省得去树林找些鸟妖花妖的来欢快了。
「你最好别少看祁澜的记障。」
祁澜即使有心回避,甚至他曾千叮万嘱那个胚不能用,他转头还是忘得一乾二净,极度自然地被有灵力的胚吸引去了。
「不用叫春爷,叫我一声春哥,我也替你一次把胚全挑起来。如何?韬韬。」
春魉一翼伸出,瞬间把韬虹给卷於翼内,鼻尖相碰。
韬韬长得柔,不似语冰阴柔、不似守守冷丽,却恰像黄昏斜阳般温柔。
韬虹看著他,似乎也很被这提议吸引到,但却侧侧头,「春爷,我能为祁澜做的不多,你不是连这也争吧?」
好玩,此魂的感情直率、说一不二,对祁澜的感情不东暪西掩、不如女子般扭扭别别,有够爽快。
虽然更有可能是因为他只知道祈澜灌输给他的爱情,那是与生俱来的,亦永远是他的一部份。
这种感情是爱,他没有念过人世间的诗词歌赋,又何来拐弯抹角、不乾不脆的伤冬悲秋呢?
春魉看进他的眸底,银灰冒出一点蓝,不知之後是绿是紫。
不论魂色是什麽,更漂亮的韬韬都让人很期待,他出落得越来越有味道了,即使身上带著淡火斑,只会让他更为性格。「待祁澜死後,我们来算算救命之恩吧。」
环著上身的翼,再勒紧了点。
韬虹心底暗叹口气,这只鸟妖成为他们家人都半年有多了,还在到处惹起火头。
不是看他跟语冰在夜聊、就是逗著夏玩,再不然也抱著守守又舔又咬。就只有祁澜,他说是『韬韬的人』。人类只招惹一个就很够了,他说。
「我以为你在等熹舞长大?」
「我跟舞不是那种关系。」春魉松开了翼,再无声地收回肩胛骨之内,「我也在等守守长大呵,你们当哥的可得小心点,呵。」
後面一句是欲盖弥彰之用。韬虹暗忖,不是那种关系吗?不如说不想变作那种关系比较贴切。
熹舞很明显是春魉最重要的东西,然而他不想变得更为致命。
大概春魉也很少谈论知心话,他是有幸取代语冰了。
韬虹闭起双眸,继续挑胚,等待春魉的离去或是下一句杀著。
良久,大刺刺躺於空胚架之上的春魉,蓦地问一句,「你会想吻他吗?」
「吻是什麽?」
「你连吻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想要祁澜这个人?」
他说,这剑场们的魂都单纯得让他想狠狠欺负,心痒极了。
「现在的我,连碰他的手也做不到,别说是吻或其他。可我很想继续就这样替他每天挑粗胚,可速度快一点更好;为他准备钢材,可陪他一起上战场收集骨材更好;每天面提耳命天气热了冷了,可亲手为他穿衣打伞更好;他生病之际我能陪他去抓药煎药,可在床塌边喂他喝汤药更好。还有很多很多,这样多一点点的陪伴,却必须我能碰触他才能够做到。哈哈……他连早膳吃过些什麽也记不起来,所以说别太高估他的记性。」
祁澜脑子退化健忘得像五十老人,现在已要事事关顾了,搞不好迟点还开始失忆。
韬虹说著笑著,发觉自己已没专心在手上工作,眼皮上刻划的都是祁澜的影子,就索性睁眼了。
春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然後抓了抓发,道,「这样的爱,是从你出生时已打在身上的,你不恨吗?」
「我恨,知道他自作主张地给了爱,却不能回应时,恨到想杀了他再自毁。可我必然是爱他大於一切,我才会站在这里挑粗胚、跟你讨论他,说希望能触碰他。」这就是真实。
「我这样一堆的小愿望,够我当上人类吗?」毕竟他也知道,能守在祁澜身边直到他死去,已经是很幸福、很幸福了,他还是有一点点的贪,「祁澜说不要跟剑鞘做爱。」
「大概还有馀了。」春魉看著他微笑起来彷佛蒙上柔和光晕,却不知怎地就是遍体生寒,「要成为人类,首要是强烈欲望、修为反而次要。」
这才恐怖、这才危险,这样单纯直接的欲望。
他定定锁定韬虹的银眸,「韬韬,无论如何都好,别妄动强抢人体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