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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康摩伽一直在宫门外守着,一有风吹草动便伺机而动。等了半晌,他总算是把初七马车等到了,但情况却有些诡异。
初七坐在马车内怀里抱着一个坛子,整个人傻傻愣愣,仿佛不似个活人。跟随而来江蓠倒是抱了孩子在一旁一言不发,一脸沉重。
康摩伽有些慌了,又因为职务在身,不能立刻跟初七搭话。初七注意到他视线,轻轻低了头,一瞬间嘴角微微上翘。
康摩伽捕捉到她表情,终于松了口气。会笑,应该不用担心了。他本来还被崔家人连番嘱托搞得紧张过度,一连几日都未睡好。原来事情根本就不用提心吊胆。
正想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神经,康摩伽预先派去侦查手下却急匆匆地将最新消息带了回来。原来玄宗召见初七是为了将孟清遗骨送还!听了这惊人消息,刚走紧张猛然重新回归。适才初七那一笑,莫不是、莫不是疯了?
为了这份担心,康摩伽直觉得全身如万蚁啃食般难受。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他终于能从繁忙军务中抽身。如此深夜之时,登门拜访已为时已晚,可他又等不到明日。为了尽快得知初七情况,康摩伽只有冒险翻墙进了崔家。
因崔家近日都忙着搬家去城郊,家中总也乱作一团,遭了不止一次小贼光顾。不过,因为家里潜伏高手太多,每次盗贼还未开始偷,便被悄无声息地处置了。所以,锦城内白道暗道都对崔府敬而远之。但这些阻碍都还未强大到影响康摩伽打开初七房门地步。
今晚,初七房间房门未锁,康摩伽十分轻松地推门进了去。房里一片漆黑,唯有几丝月光印在地上。黑暗中隐约坐着一个人影,虽然美丽,到底有了些鬼魅。
康摩伽道:“你这是要吓谁?”
那黑影回道:“难道还点着灯吗?早知道你会来。等了你很久了。没想到你不正式登门,反而像小偷似摸进来。我可真有点偷人感觉了。”
初七调侃更让康摩伽紧张不已。刚刚收到丈夫遗骨,怎会是这样一副轻松表情,这样一副自得姿态?
康摩伽冒了些冷汗,劝道:“想开些,七。别把难过都憋在心里……”
“我不难过,我也没疯。遗骨不是我夫君。不过,还得做做样子给别人看。”
“何以见得?”
“我夫君他虽然走路时有些跛,却并非断腿,腿骨也无伤痕。”
“难道那送来遗骨是个跛子?”
“是。我当时在大殿上一听高力士所言心中很是困惑,究竟是叛军迷惑视线设局,还是陛下迷惑我设局?想来想去,最有可能,其实是……”
“孟郎君自己设了假死局?”
“应该是不错了。这样不失为以退为进好办法,也更符合我夫君作风。而我也正好趁此机会演一场戏,避过陛下眼睛。毕竟有谁会对个哭得死去活来寡妇动歪脑筋?”
康摩伽冷汗更多了。这一对夫妻怎都如此可怕?他这几日都替她操得什么心?
初七拍着他肩膀安抚道:“其他人还好,最担心就是你担心我。所以等了大半夜也要等到你来,将事情说明白。近几日,我家里人常去烦你,真对不住了。现在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不用再为我吊着胆子了。”
康摩伽听了很不是滋味,无奈道:“七,你心思都是绕着弯子,我快跟不上你了。所以,以后……”
“我懂。让你难过就是让我难过。我应该不太会跟自己过不去。”
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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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摩伽被初七一连串话激得莫名地生气起来。 阅 读屋即时更新!什么叫应该不太会跟自己过不去?她哪一次不是勉强硬来,将他搞得鸡飞狗跳?
初七看他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不自觉退了一步,道:“怎么了?生气了?”
“你惹那些事让我哪一次不生气?被你折腾来折腾去,我就没有个脾气?正好这月黑风高,我是不是该疏解疏解闷气?”
初七许久没见康摩伽玩这种把戏。每次看她害怕了,他便觉得是扳回一城。这说到底都有些幼稚。她定了定神,道:“我多大了,你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
一说完,初七便觉一道风扑面而来,身体随即被腾空抱了起呼呼转了几圈。那速度又猛又快又折腾。在高处被转得晕头转向,她难受得投降道:“康大爷威武,求你饶小女子一条小命。”
康摩伽搂她到怀里狠狠勒紧,道:“如今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野性不改。不让你知道厉害,你就蹬鼻子上脸!”
当年拴住她绳子变成了现今结实双臂。初七被男性气息包围,突然觉得十分不妥,忙挣扎道:“你这是什么癖好?我快被勒死了!”
“哪有这么严重?还不是怪你瘦得跟只羊似。”
康摩伽似乎没松手意思。他开始喜欢起了这个游戏。即使抱着初七跟她吵,倒也是别有一番情趣。今次他是注意到了,初七身上有股从前没有香气,仔细一闻才发现,原来是**。是了,她已为人母了。她怎么能长得这样快,快得都他都觉得老了。
他们这样僵持了许久,安儿却在此时啼哭起来。初七自也不能顾及那不速之客,挣脱出他怀抱就跑去抱起孩子来哄着。
康摩伽听得哭声,便道:“似乎是饿了。”
初七瞪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你还站着?”
康摩伽明白过来,忙转过身避嫌道:“你喂孩子吧,我走了。”
“略等一等。今日陛下将你给安儿取名字改了,说是要避讳,把长字去掉。”
“怎么还讲避讳?”
“因为夫君字里也有个长字。阅读屋 即 时更新! !”
“你们汉人够麻烦!”
康摩伽还想抱怨,却见听身后传来婴儿吸吮声音。他突然红了脸,连耳根都通红了,急忙道:“事情说清楚了,我也要走了。其他下次再说……”
初七还来不及回应,房里已没了人影。康摩伽突然如此羞怯,倒让人觉得好笑了。不知是认识他太久,还是因为心里装着丈夫,即便跟康摩伽再亲近,初七都没有往男女之事上想。同样,康摩伽虽然爱她,也十分节制。一旦超过了界限,他们都会不自觉地后退。
这一晚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翌日,崔家举家搬迁。十几辆马车依次前来,将宅子里家具行李慢慢搬走。崔家姊妹也一同坐上车共去新家。
娉婷跟在母亲身旁,对新出生表弟很是好奇。初七把孩子抱给她,看她小小年纪,倒很是贤惠。
“三姨,娉婷也想要这样漂亮小孩。”
童言无忌,引得三姊妹都笑起来。莲子道:“娉婷还这么小就想着要生娃娃了?”
娉婷认真地点头,也不知跟谁学了那副大人样。她稚气道:“我要跟三姨一样,找漂亮男人。就像昨晚来看三姨康叔叔一样。”
莲叶和莲子目光瞬间集中在初七身上。昨晚康摩伽前来探视,倒叫半夜起身娉婷看见了,这岂是尴尬可以说清?初七连忙解释道:“不、不是那样……”
莲子笑道:“小妹跟康将军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现在你可真是守了寡。就算要为孟郎君守丧几年,也是可以嫁人。我们家上下应该没什么人反对,你安心偷你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