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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吟打开广播,里面依旧播放着军情,她本想伸手去关,却突然听到了他的消息。
“近日,上官少帅已经占领东南亚的三座重城。”
“妈妈,你听见了吗,爸爸很快就会结束战争了。” 凌恒仰起小脸,笑着瞧她,“不久以后他就会来接我们啦!”
她淡淡一笑,并不说话,思绪随着窗外飘落的梨花,入了泥土里,消无声息了。
“上官少帅指挥各师团突发猛进,胜利结束此次在东南亚的全部战役!如今上官少帅正赶回国内战场,誓与日军继续血战到底!”
程墨苏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静静地关掉了广播,依她看来此次赶走日军已经是大势所趋了的。而赶走日军之后,她与他的生活又将如何……这实在是难以捉摸。
她缓缓躺在绵软的床上,心口微紧,今年的春雨下得格外恐怖,将那素白的花瓣打落入尘埃,触目又惊心。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如何都是睡不着的,只起了身来,听着那座钟一下下地摇摆着时间。
一连串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念想。姜尚豪夺门而入,她忙穿了披肩,下了楼去,瞧着姜尚豪,只见他面上的表情深不可测,那不详的预感缓缓流入她的心里,檀香炉散出一股香气,氤氲一片惊心。
姜尚豪的脸色煞白,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上官夫人,刚刚传来消息,上官少帅的军车被刺客安装了炸弹,入境时军车爆炸,上官少帅已经去了……”
此时周围没了声音,她只能听到她的心突突地跳动着,然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清晰了。她眼前昏黑,朝身后,狠狠地倒了下去。
消息一出,举国默哀,一代英雄,就此殒命。
窄小的道路上,几辆车子沿路行使,那素白的花瓣缓缓飘落。
这是她来渝州后第一次出门,却是参加自己丈夫的葬礼。
她抬眼看去,道路两旁全是黑色的车辆与哀嚎的百姓,整个城内的树木全部绑上了百花,混合着雨水,透明了哀恸。
她牵着凌恒的小手,凌恒倔强地仰着小脸,并不哭泣。若是有人来安慰他,他便道:“父亲是为国捐躯,死得荣耀。”那些来安慰他的人,也就没了话语。
她没有撑伞,任那雨滴落在她白皙的面上,所有人的目光也停驻在她绝美的容颜上,她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心已经死了,整个人空空洞洞,没有一点人的意味。
雨水打湿了她乌黑如瀑的秀发,她缓缓地向前走去,踏过湿漉漉的青黑地面,泥泞了白色的衣裙。
萧佐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为她撑起伞来,她也不抬眼瞧他,只是与他静默地拉开了一段距离,独自一人走在那片汇聚成沧海的悲伤之中。
她瞧着面前的棺木,棺木上贴着一张他的照片,照片上的那个男子眉眼冷冽,棱角分明,唇角紧紧地抿着,看起来气宇轩昂,气度不凡。
只不过,照片仍在,生命已逝……
她纤细的手指缓缓触摸着那樽棺木,水色的眸子瞪得很大,似是无意般,泪水簌簌掉落,混合着雨水在雪色的颊上流淌着,她却不发一声,不出一言,眼眸似是空洞了那般,没有生机,没有凝聚的焦点。
“小苏,你若是难过就大声哭出来,你这个样子……” 萧佐为担心得厉害,她颤抖着皓腕,想抬开那棺木来,张副官动了动嘴唇,噗通一下便跪了下来,哭道:“上官夫人,全是我的错!如果我提前检查好的话,少帅也不会遇袭了!”
他见着她并不理睬他,而是一心想要打开那棺木,赶忙起身来制止她,“夫人!您不能看……少帅被炸得已经面目全非,全身都……您不能看!”
她偏偏不信,苍白的脸颊透着一股倔强,水色的眸子再也没有原来的那股澈亮,而是满满当当的哀伤。
张副官见拗不过她,便咬了牙,开了棺木。
她缓缓一顿,招架不住,视线与意识开始模糊。
结第两百六十七章 大结局
姜尚豪瞧了那具尸体一眼,实在是太惨了,全身通黑,而且明显是为了留上全尸而拼凑起来了四肢。
他摆了摆手,也不忍再看,张副官这才关上了棺木来。
“妈妈!”凌恒打呼一声,萧佐为赶忙将程墨苏揽在怀里,瞧着她已经晕厥了过去。姜尚豪携了姜夫人,道:“佐为,你先送上官夫人回去歇着吧,这葬礼由我来主持。”
程墨苏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只是觉得浑身绵软。
萧佐为帮她轻轻地擦拭着白皙的容颜,她却突然睁开眼睛,完全找不见瞳孔的聚焦点,那玫瑰色的唇颤抖得厉害,好像已经发了狂那般,任悲伤将她吞噬。
他无声地看着她,那温柔的俊颜在幽暗的光线里被笼上一层悲伤,她的样子如噬心般将他淹没,他低了低眸子,道:“小苏,你要振作起来!”
她却置若罔闻,仍是那样无神地瞧着远方。
萧佐为带她回了家去,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
风吟带着凌恒在葬礼的现场,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来。
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似乎在向她传递着某种温度,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她蜷缩着身体,泪水如断掉的珍珠,簌簌掉落。
“小苏,你必须振作起来,你还有凌恒要照顾。”
他这句话是一个激灵,让她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她瞧着窗台上薄薄的轻纱,水色的眸子缓缓有了波纹,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拉窗帘。
那强烈的阳光透入她的眸子,渗入她的心间,青瓷花瓶中素白的百合迎风飘扬着。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隐没了过去,余光瞧着窗外的黑影,道:“凌恒已经没了父亲,你不能再让他连你也失去了。”
她垂了垂眼帘,声音里是化不开的哀恸,只道了句,“我想喝点水。”
萧佐为赶忙转身去拿水杯,她捧着那片温热,面上却是一片冷清与死寂。萧佐为转眼看着雨过天晴,看着那一米阳光,半晌,才道:“少弈不在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她张了张嘴,她能有什么打算,没了少弈,她还能做什么打算。
唇畔失去了那抹润红,静静地瞧着窗外天空,默默叹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