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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自嘲地淡淡一笑。
可就在这一笑间,四周突然出现些水影缓缓波动。那些水似乎渗入了这片无止境的黑暗,把它化成了一潭墨,那深沉的黑暗逐渐变淡,再变淡……
在黑暗渐渐散去之间,鼻尖忽而被一道奇特的香味缠绕。似乎是檀香的味道,清雅无比。
随着那片墨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白光,灼灼刺眼。香帅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在双目前遮了那么一下。待觉白光黯淡下去之后,才慢慢放下手来。
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古庙,青苔覆瓦,残石铺道。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九霄殿堂。可那间古庙却是这般香火旺盛,门前的铜炉边,烟雾缭绕,那些檀香的味道便是从那边隐隐飘来。
这里是……?
香帅有些惊讶地观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曾到过此处,便慢慢的走过去想一探究竟。
随着脚步越走越近,耳边逐渐有嘈杂的人声入耳。原来古庙之内来上香的人还不少。香帅有些恍惚了起来,看此处阳光明媚,安详平和,一切那么真实的呈现眼前,这分明就是人间。可是自己又怎么会在人间呢?当日自己不是已经……
“哎!姑娘!请留步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吸引了香帅的注意。在庙门前,坐了一个身上背着酒葫芦的白眉老头,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醉醺醺地唤着前面的人。
白眉老头前面一个女子停下了脚步,转回身去疑惑地望着他。那个女子一身粉色衫裙,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英气,可那容颜却如三月桃花般明艳娇媚。她仿佛是天生爱笑之人,此刻脸上虽无笑容,可眼中满是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随和亲切。
那是……小玉?!!
“这位前辈有何指教?”虽然那白眉老头醉醺醺的,可婳玉却仍是以礼相待。
“嗯……你!”白眉老头又灌下一口酒,指着她道:“命中注定,嗝……你五年之后将会有一场大劫难。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哟!”
“呸呸呸!你个臭酒鬼,少咒我家小姐!哼!”婳玉身后的小丫鬟怀里抱着个竹篮子,生气地把白眉老头啐一番。
“云绣,不许无礼。”婳玉回身低声责备了身边的丫鬟。
“不信我?!”白眉老头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红通通的鼻头,眯着眼睛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酒中仙!酒中仙……酒……”
白眉老头说着竟然睡了过去,眨眼间便鼾声如雷。
“什么酒中仙!我看他就是个泡在酒缸里的糊涂蛋!”云绣又不服气地啐了一口。
“行了。我们别计较这些,再过几个时辰,爹就要出征了,上完了香我们就快走吧。”婳玉无奈地笑看云绣。
云绣怒嗔了白眉老头一眼便跟着婳玉走了。
香帅静立在两人不远处看着这一切,那些情景,是如此的熟悉。这古庙,这白眉老头,还有那小丫鬟云绣,他多年以前就早已见过。因为,这座古庙前,就是他初次遇见婳玉的地方!
可为什么呢?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喂!这位公子!你挡着我家小姐的路了!”云绣那生气的声音赫然在耳边。
香帅从沉思中抽身,望着眼前的主仆俩发愣。婳玉此刻看着他的眼神是如此陌生,就好象她从来就没有认识他一般。自己最想念的人就在眼前,可她却不认识他。不,应该说她还未认识他……香帅心中一沉,酸酸地笑了笑。
“公子别介意,我家丫鬟只是一时口快,无意得罪,失礼了。”婳玉说着,展颜一笑。这一笑,亦是如此熟悉,明媚无暇倾百花,天地仿若要为之失色。这一笑,从未改变。
香帅看着,有些失神。
“哎,你别打我家小姐的主意!你要知道,我家小姐可是龙……”
“云绣!”婳玉微微皱眉。
云绣看婳玉似乎有些不快,便收了口。
“告辞了。”婳玉带着歉意看香帅一眼,带着云绣从他身边绕过去了。
“夫人!”香帅回身一声急唤。
可待他回头之时,两人竟然已不在眼前。但是那古庙还在,那萦绕鼻尖的檀香还在!那檀香,仍是那么浅浅淡淡地飘着,好似嵌在记忆里,怎么都散不去。身后的古庙忽然间慢慢的模糊了下去,只剩那香味……
而一切又回到了那片墨色之中。
“笃。笃。笃。笃……”一阵木鱼声清脆入耳。
这阵木鱼声,唤醒了香帅的意识,他顷刻间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刚才在黑暗之中那轻盈飘渺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如今他感觉到的是那沉重的躯体。于是香帅抬起手,微微动了动。
“施主醒了。”一个平稳的声音随着木鱼声而来。
香帅缓缓睁开眼晴,鼻尖仍有那道檀香之气。只不过,这次的香气是从这间房里飘来的。这里好像是一座佛堂,却是由竹子砌成的,十分简陋。
“你是……”香帅撑起身子,只觉眼前一阵模糊,看不清前方人的面貌。
“贫尼若普。”木鱼声停了,一个白衣女尼从地上站起来。她虽已年过半百,可体态却十分轻盈飘然,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手指间捏着一串佛珠散发着淡紫色的光泽,好似为普渡众生而降世的神仙。
“原来是若普神尼,晚辈失礼。”香帅坐在榻上,对着若普神尼微微一鞠躬。
“施主历经大劫一场依然能够再回人世,真是我佛慈悲。”若普神尼默念了一声佛号。
“再回人世……?”香帅想起了刚才看到的情景,更觉茫然。
“施主身在绿竹斋已有两月之久了。”若普神尼道。
“我就这样睡了两个月?”香帅瞪了瞪眼。
“正是。施主被送到这里来之前,已经精气竭尽。若不是靠着玄冰床护着最后的一点真气,恐怕贫尼也无力回天。”若普神尼走到房内佛像前,闭目默念。
“那小玉呢?!”香帅猛然忆起了过往所有的事。那日自己坠魔歼敌,最后得知婳玉仍有一口气在,便决定合以血魔珠的力量,将自己的真气送至婳玉体内。
“令夫人一剑龙吟,杀生数万,灯枯油尽实乃天意。但施主为了替她续命,不惜耗尽毕生内力,令夫人当然已经相安无事。只是施主的一身武功,也因此已经尽失。”若普神尼淡淡相告。
原来小玉已经安然无恙……香帅默然松了一口气,又笑道:“其实没有武功,未必不是好事。”
“施主当日心神崩溃,不惜自坠魔道杀人,武功尽失也算是报应一场。施主和令夫人的劫难已过,报应已了,自此之后不应再开杀戒才是。”言毕,若普神尼又轻念了一声佛号。
“晚辈定谨遵大师教诲。”香帅诚心颔首,又道:“晚辈亦在此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我师父才不想救你呢!”门边忽然走进来一个青衣女子,她年若十五六岁,眉清目秀,亦是超凡脱俗的样子。手里拿着一盘子的草药走进来,似乎是对香帅心怀不满地道:“要不是看清莲师姐在绿竹斋门前跪了三……”
“莫言,替为师将那些药拿去晒了。”若普神尼似不想青衣女子提起这些,将她的话打断。
“原来是清莲……”香帅淡淡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施主竟然已无大碍,那么门外还有人在等候施主,施主还是前去见她们吧。”若普神尼面向佛像盘坐,又敲起了木鱼。
香帅默默地朝门边看了看,那里似是十分寂静,不像是有人在门外的样子。但他还是慢慢朝门边走过去。
随着一声轻响,门慢慢地打开了。
一直守候在院子里的人,猛然地站起了身,目光聚集在那两扇门的之后。
门缓缓地向后敞开,那双熟悉的凤目狭长深邃,迎着投射进来的一缕柔光微笑着。那样的微笑,从这双眼目之中透出,仍是温柔的,却少了从前的那几分玩世不恭。他闲闲地踱下了两级石阶,看一眼院子里那些惊讶恍惚的目光,最终盈盈一笑。
这一笑,只为那守候已久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