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娆!”秋若纱急忙上前查看伤势。还好,伤口较深罢了,箭上没有毒。
“嘶……”南宫娆疼得猛吸凉气,两瓣红唇顿时失色。
“小娆……小娆你怎么样了?”秋若纱脸色亦是煞白,一时手足无措。从前,她都只是杀人,如今要她救人,她却真的束手无策。
“疼死我了……这谁放的箭呀……我要咒死他个祖宗八代!”南宫娆疼得晕头转向,还不忘咬牙切齿地把放箭之人狠骂一顿。
“谁让你喜 欢'炫。书。网'到处乱跑。”香帅的声音从旁边飘然而来,嘲讽之中略带一缕怜惜。
“死妖怪!肯定是你放的箭,对不对?!”南宫娆火冒三丈地冲过来,一把扯住香帅的衣领。一腔愤怒全部撒在香帅身上,眼中的怒火仿佛要把香帅活活烧死。
“小娆,不是香帅放的箭,刚才香帅还救了我们。”秋若纱焦虑地望向香帅劲边越勒越紧的衣领。
南宫娆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气过了头,又红着脸把手松开,嘴里轻轻说道:“对……对不起。”
香帅微微吐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还没被勒死。他微微抬起南宫娆的手臂,盯着伤口的眼神忽而柔和下来。他从身上的衣角撕扯下一块,利索地缠绕在南宫娆的手臂上。
“上马,我送你回帐中找清莲。若纱,一道走吧,这林子里冷箭无眼,你留在这里不安全。”香帅面无表情地包扎着南宫娆的伤口,一边用半命令式的语气跟两人说话,却没有对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做任何解释,只是以“冷箭”一词简单带过。
“是……”秋若纱应道,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远处的山巅。那里空无一物,唯有几片红叶低低飞扬。
香帅将南宫娆扶上了马,与她一前一后同坐一匹马上,一语不发地目视前方。
途中,南宫娆偷偷偏过头,看到风中那些随意乱舞的发丝,又想起那日盗了七宝凤凰之后,半空之中与他贴身而飞的情形。此刻,就如那时一样,两人贴得这般近,他的呼吸就在耳际。可一股安然的感觉却在南宫娆内心深处渐渐生出。
年幼的时候,哥哥常带着她在野外骑马。兄妹两人一同坐在马上,她坐在前面,哥哥坐在后面。两人就这样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在夕阳之下慢慢地走在荒野草原之上。一轮硕大的火红之日悬在地平线之上,橘色的光芒柔柔照着两个少年欢笑的脸庞。
那个时候,她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因为她有哥哥的保护。那时的她只知道,有哥哥在,就不会有伤害。可是,南宫家遭灭的那日,哥哥为了掩护她逃离,已经命丧奸人之手。自那日起,她开始懂得要保护自己,她开始学会收敛,学会了一切人情世故。江湖之中,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一个人。她不需要人保护,也从来没有人想要来保护她。
如今的情景,勾起她埋葬了多年的回忆。那份安心的感觉,她已经多年都未曾再有体会。南宫娆坐在香帅前面,安静得犹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她微微闭起眼睛,任由那些陈年的记忆再次如浪潮一般朝她扑来。一道热流冲破了喉间,眼眶内渐渐湿润起来。
一滴泪水垂落,伴随着那一声骏马嘶鸣。前方,白色的幔帐在风中轻柔地飘舞。
日月门屠杀令
“这伤口很深,敷上了药,十日之内怕是不能出力了。”
幔帐之内,清莲轻轻解下了缠在南宫娆手臂上的血色布条,一道深长的暗红色伤口现在了众人眼前。
“从伤口来看,这箭上的力道太深。幸亏只是擦过,如若进了体内,定会穿心而过。”清莲将一块黑色的药膏摊于掌心,用两指慢慢晕开,一点一点地往伤口上敷。
“疼疼疼啊……清莲你轻一些……”因着药力的作用,南宫娆痛得脸色都发白了。
“不知刚才那片红叶是从何处而来……”秋若纱眼看着南宫娆手臂上的伤口,想起了刚才林子里的红叶。
“那片红叶也是为了救你们而来的。”香帅斜靠在一边的椅子上,了然一笑。
“为了救我们?”秋若纱眼中有些许惊讶。
“红叶本来是要救你们的,只是没想到和我撞到一起了。但驾驭红叶之人的内力在我和放箭的人之上,所以才能在最后将箭偏往了左方。如若不然,箭很有可能穿肩而过了。”香帅直视着远方林子深处,似在思索着什么。
“内力在你之上?”清莲讶然,忙着的手顿了一顿,“公子武功甚高,世间难有敌手,这刚才的人到底是谁,内力竟然比公子更为深厚?”
“这个我也不知道。”香帅嘴上虽如此说,眼神却颇为神秘。
“管他是谁,总之我还没死,那就阿弥陀佛了。”南宫娆一脸痛苦状,眼睁睁地看着清莲将那一抹抹黑色小块往自己手臂上放,让那伤口看着越发狰狞。
“你没死那是应该的,这支箭本来的猎物就不是你。”香帅无奈地扫了一眼那边椅子上痛苦扭动的南宫娆。
“这次多亏了小娆,不然我肯定已经命丧箭下了。”秋若纱低头轻轻叹了一声。
“在下听说有人受了伤,特地送了些伤药前来,不知可还来得及?”人还未到,独孤了梦的声音已经从幔帐之后传了来。
香帅将手支在膝盖上,面带笑意地看着独孤了梦从幔帐之后地走出,他步伐稳重,神态自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之中有一刹那交接,一股他人无法察觉的力量在这两道眼光之中对峙着。
“独孤大人有心了。小伤一道,何需如此劳师动众?”良久之后,香帅终于微笑着若无其事地开口。
“什么小伤!伤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着急了!哼!”那边的南宫娆未明香帅话中之意,在一边怒嗔他一声。
“小伤虽小,可也要防患于未然。不然等到小伤化大,就会成为病根祸患了。”独孤了梦也微笑着叹了一声。
“不管是沙场拼搏,还是朝中夺权,自古以来,位高权重之人都是伤痕累累。独孤大人贵为当朝宰相,对一点小伤又何须放在心上?”香帅笑意盈盈,谈吐十分随意。
“是啊,当宰相八年来,见过多少马革裹尸。这点小伤当然无法比拟了。在下今天前来,也只是关心罢了。”独孤了梦礼貌地呵呵一笑,这副君子假面在人前他向来保存得十分完好。
“那么此刻看来是让独孤大人白忙一场了。”香帅意味深长地一笑,深如瀚海的眼眸之中,似有一股微浪隐隐翻涌。
“不碍事。看到大家没事,在下也就放心了。围猎之中,弓箭无眼,还望各位定要小心哪。”独孤了梦对着香帅等人微微一揖后转身离去。他的嘴角分明向上轻扬,眼中却带有寒意。
这谈话之间,秋若纱一直沉默地站在香帅身边。她心有疑惑,因为独孤了梦的眼神甚为熟悉,与那双曾经透过金色面具看着她的眼神颇为相似。但她天性敏感,又出身邪教,刚才香帅与独孤了梦的话中之话,她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轻轻看向香帅,只见他懒懒地坐在椅子之上,嘴里却轻轻舒出一口气。
日月门大殿。
独孤了梦斜倚在软塌上沉默无言,手里轻轻把玩着一片小小的红色枫叶。大殿内的气氛甚是冰冷,仿如万年冰宫一座。这里,只有孤寂。而一旦走出去,就只有杀戮。
“教主,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冷月和烈日两位堂主在殿下请命。
“冷月,今日你可有看出那片红叶的来历?”独孤了梦未给任何指示,却将话题转到了红叶的身上。
“属下愚钝,那片红叶形影飘忽,属下看不出是从何而来。”冷月堂主把头微微一低。
“这个人的内力如此深厚,竟然已经在花自香的内力之上。究竟从何时起,武林之中开始深藏了这样一个绝世高手……”朦胧的灯光之下,独孤了梦眼神飘忽。
“据属下所知,江湖之中,内力深厚的人除了教主之外便屈指可数。花洗冥武功盖世,但如今已经隐退于佛门清修。花自香修为虽不及花洗冥,可放眼天下,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人已寥寥无几。曼陀罗的麒麟破日自是绝响江湖,但……”
“你确实愚钝!”还未等冷月堂主继续说下去,独孤了梦已经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言语间带着一丝不耐烦。
“请教主恕罪……”冷月堂主神色似是受了惊吓。
“花自香以绿叶击箭,所过之处,皆留痕迹。可是那片红叶却飘忽诡秘,形影不定。这就说明,驾驭红叶之人的内功心法和武功路数根本就不是出自中原武林!”独孤了梦手中的红叶被狠狠地蹂躏着,扭曲了形状,渗出一点浆液,好似血一般沾染在独孤了梦的手掌心。
“照教主说来……此人并非中原人士?”烈日堂主惊讶道。
“多年之前,我曾见过一次此等诡秘的内功心法。这种内功心法是百年前自东瀛流入中土,但是修习的人却为数不多。”独孤了梦微微张开手掌,手中红叶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