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游听程咬金引用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一下便想到了电影《双城记》《无间道》以及《功夫》,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莫名其妙对鱼刺说话的出处——“小弟,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就靠你了,我这里正好有本武学秘籍……”
原来,自己的本质与骗子无异。
苏游想到此,遂转身离去,只有周南倚在门边,与鱼刺一起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陈智伟看见倚在门边的周南,不由得眼前一亮,又想起此行的目的,随即快步追上了苏游。
“兄长,我不该再耽误你了,我知道你的梦想,或许苏游是个不错的选择。”周南幽幽地说道。
“妹子,那你为何要招惹宇文成趾呢?你知道的,我手上还有四条人命,苏游的分量还不够。”鱼刺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但正如程咬金所言,“出来混总是要还回去的”,而他现在只是一个罪犯。
周南摇了摇头,她的《高山流水》其实是为鱼刺而唱的,但谁又能当鱼刺的钟子期呢?不过,俞伯牙与钟子期的关系或许真的有些久远了,单纯的友谊或许只能存在于隐士之间,如今更多的却是互相利用。
人生的价值在于奉献,但谁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奉献呢?本质上说,想要获得世人的认同,首先要表现的便是自己的利用价值。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足能说明知遇之恩的可贵。但也有些千里马天生就不安于只做一匹马,他也想化身为伯乐,比如苏游,不过苏游对于齐王对己的知遇之恩还是想着涌泉相报的。
“殿下,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奶冰。”苏游再一次地抢了青荇的荣誉,但好话一句三冬暖。
齐王点了点头,也不急于说出此行目的,反倒是慢条斯理地吃了几个奶冰。
“不知殿下召苏游来此有何吩咐?”苏游看着齐王用手巾擦完了嘴和手,随即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开口之前他多少也能猜到杨二此行的目的。
“昨晚在华清苑召开的廷会,横波有参加吧?”杨二似是心平气和地问了起来,但他的内心深处却装满了不服,这么重要的会议为什么他要到第二天才能得到消息呢?齐王这两字从何时变得有名无实的呢?
“没有。殿下离开后我也只呆了一会就离开了,陛下只是随口问了几句马球队的事。”苏游自然理解杨二的感受,事实上他与杨广聊的时间也不是太长,他说完自己的意思后看到其他人脸色不太好看就赶紧开溜了,至于后来六部主官以及军方大佬们的讨论意见他到现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想来应该与自己的提议是**不离十的。
“球队还好吧?武周表现如何?”杨二点了点头,苏游到底最后有没有参加会议他还是知道的,刚才一问,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
“武周很努力,球技进步很快,不过比起宇文成都以及裴行俨梁师都等人终是起步晚了些。”苏游这才意识到现在马球队中除了刘武周就没有齐王的人了,事实上刘武周的心中早在向苏游申请加入球队时也已偏向了苏游。
要是当初杨二的眼光能够放得长远一些,如果他从自己掌握的两万东宫禁卫中选择球员让苏游训练的话,或许现在国家马球队中会有大半是他的人吧?
可是世事如棋,一着错,满盘皆落索。
杨二此刻再想寄厚望于马球队,那是半分可能也没有了。
“你们好好干,只要打败突厥胡虏,你的那些人封个一官半职是没有板上钉钉的,可惜便宜了宇文化及的那帮干儿子。”杨广此言,显然已经默认了苏游培植自己的势力,不过他此时既是提到宇文成都等人,也未尝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
“球员都是东拼西凑来的,真正属于我的人,大概就只有来整和我的学生了。”苏游赶紧摇了摇头撇清了和他们的关系,说到学生时还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但他随即又想到了罗艺韦挺和王珪三人,若是齐王问起他们的身份,倒真不好解释。
“不容易啊。你们的比赛我看过几场,程咬金,你的表现很不错。”杨二却似乎志不在此,表扬了程咬金后又继续说道,“李药师裴行俨与梁师都这几人也都很不错,有机会我想跟他们聊聊。”
程咬金听杨二表扬自己,一时也有些受宠若惊,此时坐在苏游身边只是傻笑不止。苏游听了杨二后面两句,自是连声应道,“我回头一定让他们抽时间来参见殿下。”不过他心中却在鄙视杨二,杨二看好他们三人的或许并非球技,而是他们的身份。
李靖不用多说了,同时受到韩擒虎与杨素夸赞的人能差到哪去吗?他这几年来一直受到杨素势力的打压而大器难成,但他把战阵应用于马球赛的表现,明显是落难公子的逆袭。至于裴元庆,代表的是闻喜裴氏,裴蕴和裴世矩隐约已是杨广的左膀右臂了;梁师都则代表的是大利城边军的精英代表,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再内外呼应的话……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帮忙策划七日后的军演,哦,准确地说应该是六日后。”杨二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随即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苏游点了点头,他虽然没参与过军演,但也是个吃过见过的主,随即与杨二一起策划起了此次军演的内容以及各种预案;杨二对于苏游的足智多谋向来是充满信心的,此时对苏游的娓娓道来自是信心暴涨,大叹不虚此行。
两人谈完了工作,又谈起了昨晚那个他们都没有参加的廷会。
“建宫明志?宇文述倒是挺能折腾的。不过陛下在此建立宫室倒也有些用处,天子守国门嘛。”苏游听说宇文述提议在涿郡建造宫室的说法,并不感到奇怪,因为杨广并不是个宅男,他每年在两京的时间甚至连半年都不到。
事实上杨广后来还在晋阳兴建了汾阳宫,又在扬州兴建了江都宫,只是历史上似乎并没有杨广在涿郡建立行宫的传闻,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吗?苏游想到此,不禁摇了摇头。
“天子守国门?若是父皇听了你这说法,说不定就此引你为知己呢。不过宇文述的提议并没有引起众臣的共鸣,反倒是得了‘佞臣’的骂名,这老小子可有些吃力不讨好啊。”杨二哈哈一笑,听了苏游的新鲜说法,他倒是不介意盗版过来去支持杨广的,但他需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了众臣的口水。
“天子守国门”的说法不知出于何朝何代,在苏游的印象中,这话似乎是从明成祖朱棣定都北京城开始流传的,明朝的皇帝也因此得到了民间一致的好评,但他们亡于外族总是不能否认的,所以后来也有“崖山之后无中国”的说法;不过,“天子守国门”这种说法中表现出的天子风骨总还是帝王们喜闻乐见的。
“这也未必。宇文述向来就在众臣口中风评不佳,只要陛下能理解他的好心就行了。何况,最重要的是,他有个儿子在将作寺。”苏游摇了摇头,杨二似乎一下抓住了什么,心中暗骂宇文述老奸巨猾。
得罪了众臣也未必不讨喜;但未必的未必,也未必。
150貌合神离
杨广以及众臣确定了军演和秘密出兵新罗百济的大致方向后,宇文述便根据杨广讲究排场的脾气提出了在涿郡兴建宫室的建议,但在座诸人除了杨广有些意动外竟是不约而同地投了反对票。
最后的结果却是,众人纷纷离去后,宇文述被单独留了下来,按理说这也是一种恩宠,但宇文述的岁数却实在是无福消受这样的厚爱了,两人密议了半夜商量出结果时,杨广依旧神采奕奕,但宇文述却头脑发晕,昏昏沉沉了。
宇文述看到窗外的曙光,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计议了一宿,而他回到住所后一觉便睡到了中午;此时正值宇文化及兄弟回家午饭,他便把昨日与杨广聊了一宿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临朔宫?想不到陛下倒是不惧谗言,只是阿爹好心办坏事,吃力不投好,又是何苦呢?”宇文化及听着宇文述断断续续地说完,不解地摇了摇头。
杨广的爷爷名叫“杨忠”,所以朝臣们都会避“忠”字讳,所以他们的“忠心”就变成了“好心”。
“化及,你到如今还不了解咱们宇文家的处境吗?咱们现在虽没有有四面楚歌这么严重,但不能否认的是,我们没有真正的盟友。这也是阿爹努力结交权贵,让你们广收假子培植自家势力的原因。结果呢?连鱼俱落贺若弼这些破落户都看不起宇文家,更别说其他权贵了。既然如此,咱们何必在意他们的眼光呢?”宇文述听了儿子的不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表示了对宇文化及恨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