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一愣,直觉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环节,他皱了皱眉,问道:“她怎么和你说的?”
“她问我我的哥哥如何,我说他入狱了,她表示非常惊奇,她说她常年在荷兰并不知道这些,接着她又说我和哥哥小时候经常偷她的饼干和糖果,她说我和你是邻居,但是威廉——”切里斯说到这里声音明显颤抖起来,威廉没有去看他,他低头看着自己握着银勺的手,切里斯一下激动起来,“我发誓!”他说道,“在伦敦分部你分配到我这里实习的时候,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威廉的心脏“扑通、扑通”突然剧烈地跳起来,他看了看切里斯,切里斯满眼惊慌。
“威廉……”见威廉没有回答他,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威廉,告诉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威廉沉默地看着切里斯,他吐出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当然。”
切里斯一下子像是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气。
“上校为什么要骗我呢……”他望着餐厅的窗外喃喃自语。
威廉回想起丽苔追忆过去时的表情,那是一种非常真挚的、完全不像是陷入自己臆想中的世界的模样。
“切里斯……”威廉站了起来,“我们……我们去死神监狱看望你的哥哥吧。”
切里斯愣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好啊……但是,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威廉没有回答他,一种非常可怕的、非常荒谬的想法在他的心里扩散开来。
“还有我的祖母——”切里斯结完帐和威廉边走边聊着,“她明明是个暴躁的老太婆,上校为什么说她是个性格温顺的老太太呢?”
“或许她记错了,她在荷兰待得太久了。”威廉走在切里斯前面随口说着,他一会儿就要去和丽苔说明,他要和切里斯回伦敦,他把所有知道的情报都汇报给了伯明翰分部,他自己的工作也应该走上正轨了。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威廉突然转身,切里斯被他吓了一跳。
“我们的工作是谁在代班?”他开口问道。
切里斯没料到他问这个,挠了挠后脑勺,“咦,这个……我也不清楚,文森特先生应该会安排好的吧。”
威廉咬了咬嘴唇,伸手推了推眼镜,切里斯知道他又在烦躁了,他们之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这种默契甚至超过了威廉与文森特,有时候仅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够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威廉,”切里斯推了推威廉,“代班而已,你是出了事故,不需要加班补回来啊。”
威廉的脸色相当不好,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在烦恼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切里斯叹了口气,无奈地垂了垂脑袋:“先别想那些啦威廉老兄,我们先去递交回伦敦的申请吧。”
切里斯说的并没有错,威廉认为自己应该先解开心中的疑惑,他想了想说道:“我们应该递交书面材料还是口头说明?”
“这个,口头上说一句应该就可以了吧,反正我是为了找你才来的,你找到了,工作也处理好了,应该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理由吧。”
切里斯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威廉十分怀疑他是因为没有泡上伯明翰的小妞而要回伦敦,他有点鄙夷地看了一眼切里斯,切里斯被他这个眼神吓了一跳,哇哇大叫起来:“喂喂,老兄你那个眼神很吓人啊!”
威廉“哼”了一声,说了一句:“快点去说吧。”就走了,切里斯只好莫名其妙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们要回伦敦?”丽苔斜坐在办公椅上,面前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她手里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长香烟,听到切里斯的阐述之后,她瞪着那双灰眼睛看了看他俩一眼。
“回伦敦做什么?”她两指夹着烟送入口中,用力吸了一口,喷出来的烟雾把她的脸遮得有些朦胧,“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你们怎么这么着急?”
威廉想了想上前说道:“我们回伦敦是想调查一些事情。”
丽苔没有看他,她捻灭了手中的烟,坐直了身子。
“好吧,随你了,”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叠信纸,用钢笔在上头写了些什么,最后她盖上印章,招呼切里斯走到她的旁边,将装在信封里的信纸交给了他。
“给你们开了证明你们就能进入伦敦境内了。”丽苔挑了挑眉,“我批准并不是因为你们说要调查什么事情,而是因为——威尔是我的弟弟。”
她说着竟然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切里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上校,为什么进入伦敦还要证明。”
丽苔挑眉看着他,露出一点讶异:“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
“伦敦被封锁了。”
听到这个消息威廉与切里斯都感到诧异,“伦敦……被封锁?”
丽苔点点头,“今天早晨伦敦发来的消息,总部已经查明了卧底的身份,就潜伏在总部,封锁伦敦是为了防止他潜逃,死神军队会赶到伦敦进行排查,如果你们执意要回伦敦,我也可以开证明。”
切里斯一听连忙摇头:“我们还是就待在伯明翰吧。”
威廉看了他一眼,只有沉默地点点头。
他们走出办公室,切里斯有些忧心忡忡。
“威廉。”他问道。
威廉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们……会有危险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威廉回答道,“当然不会。”
“但是军队已经调度过来了。”
“这跟我们没关系,你何必害怕。”
切里斯不再去看他,只是抬头看了看窗外。
天空一片阴霾,像是快要下一场大雨。
☆、Chapter。27
冬天里的夕霞相比世界的其他景物显得红得刺眼,空荡荡的天台上风吹来的落叶在地上打着小小的旋涡,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干枯的叶子,叶子像是破碎了一样,发出“刺拉拉”的声音。
“你知道吗?”金发女人依偎在天台边缘的防护网上,突然开口,手中夹着的香烟被风吹得忽明忽灭,她注视着远方,却又像是什么也没看。
“知道什么?”男人站在她身后,额前的黑发被风吹了起来,露出了一双宛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睛。
女人转过身,年轻姣好的脸庞散发着青春的动人美丽,男人看得有些迷醉了,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女人美丽的脸颊,但是他苍白的手指轻轻一碰,女人就化作一团燃烧的碧绿色火焰,燃痛了他的指尖。
碧绿色的火焰……
“啊……!”
“怎么了?”
睁开双眼,眼前的世界一片朦胧,慢慢地,像是雾气散开一般,眼前的世界慢慢呈现出来。坐在他床前的女人低垂着一双碧绿色的幽艳眼眸看着他,宛如油画中高高在上的女神。
“竟然是你,斯嘉丽……”躺在床上的人已经老了,他满手的皱褶,曾经像红宝石一样美到能够震慑人的眼睛也已经变得浑浊了,他已经不像年轻时候那样俊美,但是过去陪伴他的女人还宛如一支鲜艳的玫瑰花,在这个最为寒冷的冬天娇艳欲滴。
斯嘉丽慢慢眯起她那双能够勾人魂魄的美丽眼眸,轻轻扬起一抹微笑:“是我啊,你的好儿子维拉妮卡唤醒了我,好久不见了,格瑞斯,我真高兴呢。”
她原本坐在床边看着书,现在她合上放在膝上的书本站了起来,格瑞斯打量着她:她还穿着她去世那一天的一身红色晚礼服,脖子上挂着一块蓝水晶宝石项链,已经过了半个世纪,她还像当年一样,是整个地下世界最尊贵最美丽的女人。
格瑞斯躺在他那张宽敞的大床上,床上铺着厚重的崭新的天鹅绒,床帏上挂着的绿蕾丝丝帐却依旧是当年的那些,斯嘉丽伸手摸了摸那些蕾丝,光滑的触感和当年并无二样。
“真怀念啊……”她捏起一抹蕾丝含在嘴里,就像当年她和格瑞斯在这床上调|情时做的那样,这个动作让格瑞斯丝毫没有怀疑她是否是真的斯嘉丽。
这是个相当私密的动作,只属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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