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这种样子,他这种人说「喜欢」本身就於理不合,他默默惯了只晓得偷偷给
爱著的女人买著坠子绸缎,他所受的教育根本没可能开口就说「喜欢喜欢喜欢的
不得了」的大胆。
刘彻骑在他身上,一一解开他腰上结,不时用手指给他适当刺激令他保持亢
奋更是迷糊,司马迁如一头剖膛的牛犊,虽然好疼痛,但羞耻大过一切。
「我也不想成大官、我只想做自己事情、我真是个猪脑子!我犯上我该死我
怎麽还不去死?」愤怒地骂自己,不要脸!什麽读遍圣贤书、什麽礼义廉耻、什
麽人模人样,结果还不是被皇帝压著干,才能好死不如赖活——为了成就理想难
道必须得如此忍辱偷生?那样的理想也得被辱没。
皇帝按捺住他的胳膊,以为他仍赌气,於是也揉揉他肚子、他腰上骨头,又
小心又仔细,而且好无辜:
「我一向喜怒无常,你又何必总撞上来送死?下次惹火我前,你要多替自己
想想,想想你流芳百世的大作,三思而後行,知道吗?」
他面孔刷白,知道皇帝是在玩弄他,更钳紧嘴巴,於是再也不说话。
附注:感谢一直对木木都很好的朋友们~~50亿人,相识也是大大的缘分。
17
皇帝终于构成了一大片一大片越来越大大到不可收拾的乌云了。食不下咽、
睡不安寝、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活该他上了皇帝还能好
好活在这世上受罪。
像鬼一样神出鬼没、像怪物一样精力无穷、像皇帝一样暴戾古怪——他就是
个皇帝。
假如是恋人,这正是热恋期,但现在是他看自己越难受他越开心,他越来越
喜欢惊吓自己,比如朝堂上忽然拎出个什么难解的问直接点名“太史令”答,比
如自娱自乐一切好好,又不知怎的被拽上燕赤一路狂奔,颠得一头脑糨糊,之后
发生什么都是顺利成章,更比如爬梯子找书找得好好忽然就被底下人拼命晃啊晃,
搂着梯子头昏眼花,往下看不是坏心到家的皇帝又会是谁?
他到底想对自己干什么啊?司马迁捧住脑袋,恨不得捧住的是皇帝脑袋,死
死挤压。
他已经打扰了他,让他疲于奔命,疲于应付,疲于煎熬,绝对是煎熬,当你
的脑袋吊在别人手里那就是煎熬。
“怎么全都是白发?——”
揉着他脑袋,像到手的小玩意一样翻来翻去,让人昏昏欲睡的午间,司马迁
照旧在自家书桌上捧着心爱的书,默默诵读,一派严谨,不顾他人,难以置信皇
帝的出现,他此刻就站在他身后,摆弄他的头颅!
“啊!”他一疼一惊,反射地缩起脑袋,瞪向后面,只见刘彻手里分明是他
好几根白头发!疯了疯了真疯了,他捂住自己脑勺,拿快绝望了的眼神注视就要
如愿活活整死他的帝王,默默看着,嘴边上倒是先讥诮而笑了:“我说过我不会
现在去死的,你想怎么折腾就折磨吧,我不在乎。”
刘彻把白头发在手里玩着,平静对待司马迁的暴躁:“别傻了,爱卿,拔了
白的长出黑的,有什么好计较?”
“你到底要玩我到什么地步才罢休?你不知道我也会疼吗?我现在头就好疼。
假如不是被下药,我是疯了我敢跟皇帝睡觉?你不去惩罚下药的人,你为什么要
惩罚我?你皇帝的尊严哪去了?你不要在我面前无赖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
你,我根本、我根本——”
即便捧着书,也完全读不下句,盯着墨字这样口口声声骂下去,好象书才是
他的仇人。手指甲掐进书页,攥成一团。
“只是几根头发——”他依旧笑话,他现在不是骄傲的皇帝而是自信的猎人,
看困兽撞破头颅鲜血直流也依旧笑而不收网。
“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我也是个人,不能因为你是皇帝就可以踩我。总有
一天,这世界上人和人都会平等,不能因为你高兴不高兴就要人一条性命。”他
几乎把脑袋埋进书里,来逃避看到刘彻,看到这个自己恨不得永远别看到的与自
己什么羞耻难堪都做过的男人。
刘彻想说什么,但被敲门声打断。司马迁一向没什么客人,现在更是不出声。
敲门的人清晰喊他:“司马大人——”
是霍将军的声音。竟然是他。
皇帝和他的大将军笑谈风生。你简直可以把他们当作一类人。不是情人而是
一类人,他们是天生的胜利者。司马迁旁观,清楚霍去病眼里的隐痛为何,当他
错误选择了方向,就错过了所爱。
当他们突然谈起了江南,皇帝兴致勃勃,想起问呆站的他:“江南与长安相
比,孰好?”霍去病看了眼他,眼神是淡漠的,淡漠地看皇帝的一段荒唐。司马
迁谁也不看,他的家不是战场,用来争风吃醋。“不知道。”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
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刘彻张口念出,又一派儒雅皇帝的斯文风雅来。
“江南……臣愿与陛下一同前往欣赏采莲美景。”从来都是高傲不羁的霍将
军,被这首诗感动了一般,轻轻握住帝王的手。
帝王当然回握。
司马迁无言看这幕,还是回避,拿了桌上摊的书,已经被自己捏得皱巴巴,
好在书是好书,翻到自己刚才读的地方,正是: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
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如此清醇的美,可惜被人糟蹋,皇帝其实也在一起戏弄着他和霍将军,在这
个时代,他们不得不低头,这种爱人,放荡不忠,可以摧毁多少美。
18
今天的太阳正好,温温暖暖,你可以悠闲地打个哈欠,再干杂七杂八。
司马迁在钓鱼,红渔漂在碧绿的水湾中,载沉载浮,他安静地宛如坐化,静
看这片水湾。
“要是天天能这样悠闲就好了。”唐都微微把渔漂拎起,空的,又放下。
风也静下来,渔铃轻微地发出叮声,他们依旧坐在青草地上,等那一条条傻
鱼儿咬钩。他们已经钓了一天鱼,收获颇丰。
“陛下——很器重你啊,商人出入长安也再不要扣押钱财做保金了,连对待
那些无术方士也不像以前器重。子长,你真是交好运。”唐都慢慢说。
司马迁没有说话。
“十年了,今年已是我做候补编修的第十个年头,一事无成,再等下去,更
是遥遥无期……”
司马迁站起来,收起渔竿,捞起渔篓,“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唐都沉默半晌,“子长,我与你共事七年,不是不得已,我不会求你。”
“陛下不是个可以被我这种小人物左右的人。”司马迁的面色在夕阳的红润
里反而显示青白,“就算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只以为我是推脱,但我
确实没有能力帮你达成心愿。”
回去的一路,唐都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一路,只有蹦蹦跳跳的鱼儿才有一点
活力。
新酒味道如往年,好酒。
把鱼给了伙计下菜,自己坐下来,已经举杯就闷喝下十几杯,总觉得今年的
好酒有些发苦,该是自己的舌头出了毛病。该是自己做人出了毛病,再这样下去,
自己就要成为大汉朝最遭人唾骂的小文官了。这到底是谁给谁惹来的麻烦?自己
什么时候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