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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拜礼罢,梅钗等为容辉上菜斟酒,容雪为潇璇上菜斟酒。高脚瓷碟,锡壶银杯,和一只葫芦瓢。夫妇俩一起端杯,连干两盏。梅钗又敬了容辉满满一瓢酒,乡亲们在厅外瞧见,一齐叫好,又有人乘势起哄:“干—,干—,干—……”
容辉双手接过,手中一沉,竟不下一斤。他不由苦笑,探头轻啜一口,酒水又苦又涩,差点吐出来。“妹的,你敢捉弄哥,哥这场子非要找回来!”一面腹诽,一面提一口气,端起酒瓢,“咕噜噜”喝了个涓滴不存。待酒汽涌上,吐出一口起来,舌根处才有丝丝甘甜。
容雪灵机一动,轻声低语:“我少倒点儿,你给我一百两银子!”见红盖头微微点动,就只斟了小半瓢。
夫妇俩一起起身,回往西院正房。容雪、梅钗等人,鱼贯跟随。众人回到卧室,容辉扭扭咧咧地脱下衣裳,交给梅钗。潇璇自己解下霞披,宽下大衫,分别递给容雪,仍是风轻云淡。
容雪梅钗等手托礼服,笑盈盈退出门去。按照礼法,她们还要去吃完夫妇二人剩下的酒菜。
容辉眼见旁人离去,只有潇璇掩面相对,一颗心就好像飞离了胸腔,堵住了气管,憋得面红耳赤,透不过气来。他混混沌沌,只知道要掀盖头,于是迈步上前。可手脚发麻,如踏云端,一个踉跄,一把抱住了潇璇。
“你……”潇璇身子微颤,失声惊呼。她想挣开,手脚却麻麻地不听使唤。又深深呼吸,想压住心跳。一颗心却似脱了缰的野马,心跳声如马蹄砸地,反而带得呼吸更加急速。娇喘微微,好像烈马嘶鸣。
容辉搂着潇璇,只觉这个小人儿有说不清的好,道不完的甜。适应半晌,才定下心神,柔声轻问:“高不高兴!”语声淳厚,定人心神。
“高兴?”潇璇一想到要做的事,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酒气醇醨,如野火燎原,烧得她晕生双颊,脸上像贴了两块烙铁,一直红到耳根。烫得她香汗喷薄,从发髻直沁到了后腰。那颗如冰似铁的心,也被化作了春江水,缎成了绕指柔。心随意动,只嘀嘀地说出两个字:“高兴!”
容辉心头荡漾,只想立刻瞧见那张柔美面容,于是轻轻掀起盖头。翟冠珠光宝气,宝光中丹唇似火,凤眼迷离。他怦然心动,觉得一切都太多余,于是轻轻捧下翟冠。
一蓬秀发滑下,柔得像水,闪得像星,刹那间惊艳无双。他心头一颤,低下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吻,柔声说:“我也高兴,高兴得很!”
此情此景,环境生疏,后患无穷,潇璇怎么也接受不了要发生的事,何况她还可能受孕怀胎。“这霁月的风情,自然该配旖旎的风光,和舒爽的心境。”她自我安慰,就想推开容辉。却觉得那双手臂变成了两圈铁箍,越收越紧。她失声惊呼:“内功没有炼成,不……不能成亲。”期期艾艾,又似商量。
第三十五章 洞房花烛
更新时间2012…1…10 12:22:53 字数:3951
两人不光炼成了内功,还达到了“先天境界”。“她是害怕?”容辉扪心自问,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就侧脸贴上她的额头,轻声劝慰:“别怕!”
“别怕?姐怕的就是你,你还好意思说?分明是贼喊捉贼!”潇璇一面腹诽,一面求他:“给……给我一些时日。”迎亲礼毕,自己已是他的人。他就是即刻死了,自己也要守寡。何况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他若真爱自己,定会答应。自己带着一万两嫁妆进门,其他人也不会多嘴。
容辉转眼见窗外天色大亮,借坡下驴,扶住她的双肩,柔声问:“那你饿不饿!”
潇璇也是一般沐浴梳洗,昨夜至今,滴米未进。她点头微笑:“相公也饿了吧,我让梅钗摆饭。”语声殷勤,羞羞答答。
“相公?”容辉心头一麻,背上似被火烧,汗水涔涔而下。“这样可不行!”他心中嘀咕,抬手擦干额上汗水,柔声劝说:“你先吃着,我得出去敬酒!”
新郎喝酒,向来不醉不归。潇璇想也没想,直接拦下容辉:“就在这里吃吧!空腹酗酒,太伤身子。”
璇玉听出她话中好意,欣然同意:“那好,我要吃红烧狮子头!”笑容明快,舒爽自然。
两个人言之有物,才渐渐习惯。这小小进展,也让二人心中暗喜,相视一笑。潇璇高声招呼:“梅钗,摆饭,更衣!”
梅钗等应声进来,桃钗裣衽笑问:“小姐,您想穿哪身!”
旁边梅钗打了她一下,微笑改口:“二奶奶,您看姑爷穿哪件衣裳好。”算是给潇璇造势。
潇璇心念拂动,立刻有了吩咐:“梅钗,打水让相公沐浴。桃钗,拿一套青绸直裰出来。剑钗,给我拿套窄袖襦裙。莲钗泡茶,我们去耳房说话。”众人点头答应,各行其事。容辉出了一身大汗,正好洗澡,欣然去了浴室。
潇璇走到茶室,剑钗找来一条绣水草纹的粉丝罗裙,和一件绣桃花瓣的青丝短衫。众少女齐心携手帮她换上,又给她束了宝髻,带了金箍凤钗。
剑钗端上茶水,先斟给潇璇。红木圆桌前,众人或坐或站,依次接了茶水。潇璇待梅钗和桃钗过来,才说出安排:“杏钗和君钗就先先把都城的生意维持着,如果时局有变,我们也有条退路。梅钗在我身边管账,桃钗管衣裳,剑钗管首饰,莲钗管家里的摆放,素钗管厨房,桂钗管田庄,菊钗管采买,蓉钗管出行。那边的茶钗和玉钗还小,等我回门,接她们回来,就让她们陪小姑玩。”众人默记在心,裣衽应是,又一起下去准备午餐。
素钗出门就拉了梅钗:“梅钗姐,你一个月匀我多少银两,我也好请两个上灶的妈妈来。”
梅钗莞尔轻嗔:“灶上请人,还要你干什么!”引得众人一阵娇笑。
容辉更衣出来,又往西厢房吃饭。他和潇璇坐了张小圆桌,桌上摆着两盅热汤,九碟小菜。盅,是白瓷掐丝。碟,是青瓷银边。汤,是丝瓜瘦肉。菜,是五谷杂粮。众少女在南间坐了张大圆桌,也是一般菜肴。
容辉见是新婚第一餐饭,于是把热汤喝了个涓滴不存,把饭菜吃了个一粒不剩。潇璇微笑端瞧,小口慢咽,直乐到心里。吃过午饭,又去北间喝茶。
素钗过来收拾碗筷,看见杯盘如镜,忙招呼众人:“快来看哪!这位姑爷,可真好招待,连我们洗盘子都省了!”声似银铃,又引得一阵娇笑。
北间分东西两厅,东厅里摆了一套桌凳,西厅摆了一张罗汉床,床前摆了一方矮几,旁放着一对美人椅。容辉坐在榻上,喝下一口热茶,长长透了口气:“你有什么打算。”
潇璇靠在美人椅头,悠悠述说:“马长老在账房捞了这么多年,管事有余,服众不足。堂主们一直没下山,迟早要出大乱。等他们磨钝了,我就去收拾残局!”她轻哼一声:“我要让他们看看,这个家到底得由谁来当。”
“谁当不都一样?”容辉心中嘀咕,接着问:“之后呢?”
潇璇仰起头吱吱呜呜:“之后……之后……”嫣然一笑:“你管山下,我管山上。”言下之意,要将莲山收为私产。
“山下,不过是些田庄!”容辉不由腹诽,又觉得身为丈夫,理应帮妻子打理陪嫁产业。不光评书里这么说,戏文里也这么唱。可想到“太虚观”一方江湖势力就此没落,又有些可惜,于是商量潇璇:“要不我当掌门,收一群徒子徒孙服侍你。”
“那是我的!”潇璇瞪大眼睛,断然拒绝:“你要开山收徒,也用不着当掌门。”
容辉想二人所学传自莲山一脉,亲手绝人门户,总有些过意不去,又劝潇璇:“我们总不能断人传承吧,那也太不仁义了!”
“仁义?”潇璇对“山门”深恶痛绝,蹙眉轻嗔:“什么坏习惯,改了才好!”略作盘算,接着说:“把‘太虚观’改成家庙,由祭田奉养,传承武学。”话有开头,思绪源源不绝。喝了口茶,开始布置:“以后李家子弟六岁启蒙,十二岁入学,分院单过。十六岁习事、议亲。二十四岁管事、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