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争荣媚宠,那家夫人言她家通房手段颇高,哄得老爷进房,有了身孕便升为姨娘。我原以为这肖弥儿会把浪头翻得比天高,也不过如此。”
柳氏黯然道:“红喜,你切莫大意。却也是你家老爷想明白了,感念这些年来你待他的情份,浪子回头。他若像我家老爷,纵情声色,一个妾一个妾地抬回来,你怎生承受?”
罗氏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黯然无语。
柳氏环顾左右,对罗氏低低耳语:“这个肖弥儿既然能顺利爬得上老爷的床,就说明你们家规矩不严,你借口从山东回来家里乱成一锅粥,借此整顿门风,把那些仗着自己有些姿色,就在爷们跟前取巧卖乖的丫环媳妇都敢了出去。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罗氏闻言,微微一笑,回身瞧了瞧在同云紫月说话的五可道:“我的柳姐姐,你是不是怕可儿嫁过来时受委屈,先借我之手替她清理门户。你且放心,我们峥儿自幼素有洁癖,从不许那些丫环仆妇近他的身。身边除了书童外根本不用丫环服侍,更别说通房小妾什么的到他身边取巧献媚。”
柳氏闻听,心头大慰:“这样的女婿,天上难找,地下难寻。我这做丈母娘的,是万分满意。只盼我那可儿快快长大,好早早与他们成了亲。咱们两个也就省了心。”
柳,罗两位夫人正在坦言心事。却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走到冷眼旁观的云程面前,不知低低地说了些什么。那云程先是皱眉,后又轻蔑地瞟一眼五可,自唇边逸出一声冷哼。叮嘱了那小厮几句,那小厮出门不久,便领进一个十一二岁,脸儿圆圆的小丫环。云程在那小环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小丫环便不动声色地走到五可身边来,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五可一怔,见那小环不住地对自己眨眼,知她是要悄悄与自己说话。忙跟柳氏,罗氏说了声要去如厕,然后匆匆随那小环出门。到门首时,五可只听后面咳嗽一声,五可回头循声望去,却见那劣质男云程正挑高了眉毛,脸露讥诮地望着自己笑。
五可脚下毫不耽搁,眼却不忘狠狠地将他瞪回去。嚣张什么你嚣张,整个云家就看你不顺眼。
这两个冤家,本是天生相克的仇敌,明明经过今天,两人身份已定,一人是未来的大伯,一个是未来的弟媳,却都不在角色,还孩子心性的打架治气。云程见那女娃娃终于被自己气到,不觉心情大好,在举家人愁容满面的时候,芙蓉堂里传出三声哈哈大笑。云府众人差点没气个倒仰,没法子,云二公子生就的这么个怪异的脾气,大家都在将就他……
63梦儿,青鸟,笨丫头
63梦儿,青鸟,笨丫头
五可满腹狐疑地随了那小环出得门来。本想问问那小丫环找她何事。却不想那小环脚程颇快,刚出门就已经落下她三四米远。五可马不停蹄地随她绕过几个曲折回廊,一路沉默着随小环来到四绣落水的那片荷花池边。五可只见盛开的满池荷花竞相开放,不知道那小环带她来此处是何用意?五可询问的眼光看见了那小环,那小环也不理她。只双手握成圆筒,对着荷花池唤了一声:“陈四小姐。”
随着一声含含糊糊的答应,从一片宽大的荷叶底下走出来浑身湿漉漉,发髻乱蓬蓬,整个一水鬼似的陈四绣。五可见四绣嘴唇青白,蜷缩的身子直抖。不禁担忧地道:“四姐姐,你怎么不小心掉到池里,一定是染了风寒。”
“你这可恶的小蹄子,快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四绣烦躁地地道,却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五可知道事不宜迟,忙对那小环道:“姐姐,听你方才的话似乎你们府上二少爷的住处离这里最近。还劳烦你去取件长衫来,给我四姐姐遮盖遮盖。”那圆脸小环即刻去了。一眨眼的功夫,取来一件银灰色的斗篷,给四绣遮了。
这却去哪里呢?去云紫月那里,又不知她的房在何处,若去芙蓉堂中寻她,又要惊动许多人。五可扶了人有些恍惚的四绣,正拧了眉不知如何是好。那小环已伶伶俐俐地道:“五可小姐,我们万姑娘说了,既然是二少爷关照过的。我们就好人做到底。就请五可小姐带了陈四小姐去凌霄凌换件衣裳再回芙蓉堂也不迟。”
此言正中五可下怀,五可便顺水推舟,扶了四绣向不远处的一所院落走去。刚进回廊,五可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女声:“梦儿,你个死丫头,还不快去倒茶,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只闻其音,未见其人。那圆脸小环却一脸懊恼,望着回廊中的某处道:“小青,莫要除了吃,一天就知道聒噪,要是哪天惹了二少爷不高兴,把你拔光毛,炖了做下酒菜吃。”
五可希奇地看了半晌,才弄明白,原来那叫梦儿的小环,是在同挂在回廊栏杆挂的鸟笼里的一只绿色的小鹦鹉说话。那只红嘴绿鹦哥似乎听懂了梦儿的语言,一双不安分的鸟爪子不时地在笼中的横秤上蹦来跳去。歪着头,希奇地瞪了一双鸟眼在打量来人。
五可笑着伸手同鹦哥招呼了一下,然后扶了四绣,同那叫梦儿的小环进了一间简朴整洁的小屋。梦儿找来一条汗巾,打来一盆温水,然后又找来件半新不旧的女衫道:“陈四小姐,您先擦擦身子,然后换上这件洁儿姑娘赏我的衣裳。洁儿姑娘还找我有事,我去去就来。”
“辛苦梦儿姐姐了,姐姐走好。”五可忙笑着相送。
梦儿去后,五可边帮四绣擦拭身体,边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四绣很不习惯与五可这般亲密,但依然难掩那直率性子,怒气冲冲地将三锦将她推入荷花池时的情形原原本本告诉了五可。
五可擦拭的手停顿了顿,心间不由一阵后怕。她早知三锦四绣对自己有嫉妒之心,却想不到是这般的强。更想不到三锦竟然对自己有加害之意。也幸好今日自己走得快,若不然,可能被推下荷花池那个就是自己。
自从穿越到这异世,一直险象环生,惊心动魄,陈五可不免时时表现出自己身为一个现代人的聪明才智,有时又要装乖巧,扮可爱地去消除旁人对自己的戒心,却疏乎了来自身边潜在的危险。有时,最能伤害你的,往往是身边的,你最亲近的那几个人。
“五妹,怎么了?”四绣见五可半晌无言,手上又没有动作,便知自己伤到她的心:“经过今天,我才知道你原是个好的。你放心,以后,我不再与你为敌就是。”
“四姐姐何时与我为敌了,说我的话也都是为可儿好。”五可笑姐去膈吱四绣的腋窝,四绣嗔笑着假做要打。五可撒娇地软语求饶,这一日,这同父异母的两姐妹,才算真正地前嫌尽释,误会全消。
姐妹俩个自那房中出来,还不见梦儿的影。一向对丫环们有成见的四绣经历了这次荷花池事件后忽地转了性。一定要在房中等梦儿回来道声谢。五可坐在那单调的小屋里实在无聊,就跑到回廊里逗弄那只红嘴绿鹦哥。
“你叫什么名字啊?”五可巧笑嫣然地对那只鹦哥道。那只红嘴绿鹦哥正在用嘴梳理自己的一身翠羽,见五可张嘴同它说话,便接连聒噪了几声“青鸟,青鸟。”
原来这只鸟儿竟然听得懂自己的语言,五可越发的欢心雀跃,把着笼子向那只叫青鸟的鹦哥介绍自己:“我叫陈五可。”
那只鸟儿又聒噪地重复起三个字:“陈五可,陈五可……”陈五可听着青鸟的聒噪之声,忽地想起前世时,父亲怕幼儿时期的自己独自呆在家中寂寞,花了五百元给自己从鸟市买回来的那只巧嘴八哥来。那只八哥也是这种样子,每天在笼子里叽哩咕噜地叫着际透的名字。有时候吵到夜半也不曾停歇。那时的她颇觉厌烦。这世闻听青鸟的聒噪,忆起前生之事,想起因了这千年时空的阻隔,再无缘见那疼爱自己的父母,又不知自己去后她们是何等地伤心,她不由已是泪流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