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王妃手执金杯,缓缓站起道:“妾身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送上醇酒,景平王一饮而尽。
太子坐在一边,脸色有些奇怪,却也随着众人一起叫好,想是既叹绝世容颜,又叹伶俐口才。
陆菀却轻轻一声叹息,虽只一面之缘,但眼前女子,美丽如故,那份小女儿的骄蛮却慢慢不见,剩下的是眼角的凌厉。
歌舞既毕,按惯例,女主人带着女眷游园,余下的爷们则留在席间谈笑相聚。
陆菀甩开萧行野的手:“你看宗将军他们在那里等你呢。”颔首向几员大将打了招呼,便和侧雪一起去了。
景平王府上是皇家气象,比之萧府上,堂皇许多,自然失了几分秀致。一旁有夫人前来说笑,陆菀自小便是商场中历练过的,进退知礼,也丝毫没有王妃的傲慢,倒是侧雪,也是含笑应对,大约也是惯了这些场面。
芍水走在最前,突地喊过一个丫环,低低的吩咐几句,自己也转身走开。
而在席间,时不时有人凑趣前来讨好两位王爷,定北王冷眼对之,恪泽终于忍不住道:“这张脸,除了对王妃,总是这般吓人啊!”众人大笑。
宗涛笑道:“听惊飞说,那年是咱们的王妃千里而来,提醒王爷蛮族的偷袭,可是真的么?”
萧行野沉默一会,点点头。
众人皆是哗然,近日见到如此娇滴滴的女子,竟有如此聪慧勇气,当真世间少见了。
一个侍从匆匆走来,在萧行野耳边说了几句,萧行野霍的站起,只说了句“少陪了”,便向后院走去。恪泽愕然,又不便跟去,自语道:“又怎么了?”
侍从立在一边:“便是这间。”
萧行野推开门,口中唤道:“阿菀。”看清屋内的女子,却一时愣住。
绣榻上,倚着景平王妃,褪去了纱绣坎肩,只剩一袭薄裙,勾勒的体态妍美,旖旎醉人,抬眼笑道:“可算把定北王请来了。”
萧行野浓眉一皱:“王妃呢?”
“我不是王妃么?”李芍水站起身来,“你的王妃没有晕倒,本宫想见见你而已。”
萧行野再不发一言,转身便走——门却已经反扣住。定北王雕刻一般硬朗的面孔顿时寒意扑面:“反扣住门,本王便出不去了么?”
李芍水娇声道:“王爷最好不要硬来,惊起了旁人,你我脸上可都不好看,女眷们可都在游园呢!”娇美的声音霎时变得生冷,嗤的扯下半边衣衫,“你说,被人见到,会怎么说呢?”
萧行野冷冷道:“你想怎样?”
双手缠上定北王宽肩窄腰的男子身躯,李芍水将头靠在他背上,暖暖的说道:“当日倘若你要了我,我父王和哥哥便不会死,可有多好……” 惋惜中夹着狠戾,却被萧行野推开。
“芍水想和王爷赌一赌,”依旧笑着,嘴角一挑,似嗔还喜,“听说王爷和王妃也是历经波折才在一起的,是么。”
“有话直说,赌什么?”定北王的耐性显然已经到头,沉声道。
“人心。”芍水抿嘴一笑,“王妃见到这副样子,是否还相信情比金坚呢?是或不是,王爷先选吧。”
定北王的脸部僵硬起来,门外已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怔间,李芍水扑进他的怀中,轻声笑道:“王爷还没选择呢,王妃就来了,真可惜……”
于是门开那一刹那,陆菀看到的是香肩半露的景平王妃和自己的丈夫拥在一起。脸色奇异的红了起来,随之一片苍白。
萧行野重重摔开李芍水,望向苍白的妻,只是上前牵起她的手道:“我们走。”
李芍水悠然站起,/炫/书/网/整理衣物,笑容越发甜美。
陆菀却轻轻挣开,看着李芍水,神色复杂交错。
“郡主,何必如此执着?”她轻柔的上前,理了理芍水犹裂开的衣襟,“这样,最不开心的还是自己啊!”微微一笑,似初莲般恬静,转身牵起萧行野的手:“走吧,夫君。”
只剩李芍水一人,呆呆立着,“开心?我早就没有资格开心了!”忽然美丽的脸上神经质的笑起来:“萧行野,你终于还是有弱点了。”
天色渐黑,陆菀靠在萧行野肩头,“夫君,我们回去好么?我好累。”
萧行野点点头,却拿不准是否该出言解释。“阿菀……”
纤指掩上薄唇,星眸中光亮万千,却迷着淡雾,陆菀轻轻道:“不用说了。她把侧雪支开时我便知道了。”微微咳嗽了一声,忙用手掩住,笑道:“我好困。”
萧行野伸手横抱起她,柔声道:“睡吧。”
“嗯。”应了一声,和往常一样将头搁在丈夫宽厚的怀中,闭上了眼睛——却如何睡得着?入侯门才几日,风波已生。她突然怜惜其自己的丈夫——风刀霜剑的日子,他一个人走来,真的很辛苦!
悄悄伸手攥住了丈夫的衣襟:“我也要守护你,夫君。”一个小声音坚定的在心里说道。
萧行野不去理会旁人的目光,看着妻子习惯的钻进了自己怀中,心境终于平复下来。
他不惧李芍水的阴谋,更不惧旁人的眼光,他惧的是阿菀苍白的脸色。可最后,他的阿菀谅解了李芍水。而对自己,又是怎样一份全心全意地信赖啊!她,真的是上天的恩赐吧!
笑语挽狂澜,叹江山与谁共守
元新二十四年十月,蛮左贤王于济汭河沿岸击溃莫纳也主力。召开各部集会,众推丹纳哈为大汗,后称“鹰汗”。立国“禊”,,派遣使节前往中原,以示和意。
恪泽脸色铁青,重重的在桌上击下,“他真的是不可理喻!”
萧行野在一旁似笑非笑,“依我说,就依太子的话去做,真的惹到了来使,蛮人打来时本王乐得清闲,让太子爷亲上战场去。”刚从朝中下来,两人官服尚且未除。
“你也发疯么?为什么不帮我说话?”恪泽转向萧行野,“若是再起祸端,国库不济,十个定北王也没用。”
“说什么这么热闹呢?”陆菀端着托盘,笑着进门说:“喝点甜汤,歇息一会吧。”
恪泽微敛了怒气不语。萧行野却皱眉,试了陆菀的夹衣,“咳嗽一直没见好,怎么还穿这么单薄出来走动?”
“你真是想我一日到晚闭门不出么?”陆菀笑着拉开他的手,“我去看炻儿,都把脸板着半日不理我。”
“恪泽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陆菀探究的看了一眼景安王。
来使不日便到,太子坚持以番邦附属之礼待之,几次和恪泽在朝堂上争执不下。礼部也是夹在之间,托以无前例可循,迟迟不下决断。
“和太子吵了一架。”萧行野毫不避讳,简单的说,“你若不进来,想必一肚子怒火便发在我身上了。”
想不到恪泽也有死脑筋的时候,看惯了他或温润或调侃或锋锐,却极少有气急败坏的时刻,不像自己的夫君,总是冷冰冰距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是为了蛮族使节的事么?”陆菀仰头望向萧行野,“巴格亲王,是汗王的叔叔吧?”
萧行野挑眉看着妻子,正想问她从何得知,一转念,秦伟几人常来府中,若是他不在,王妃也会帮着接待,倒常常聊到兴起,几位大人也毫不掩饰对王妃的的欣赏。萧行野也从不阻拦。
想必这次又是闲聊中说起,当下一笑,也不再问。
陆菀晶莹的小脸却似发现了宝藏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