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么呀,会教你的,等你手艺熟了,咱们的店可就火了。”
“如果需要开股份公司的话,我算一股。”彭堃在一边打趣着。
“林姐,你们聊吧,我把东西收拾收拾。”
林湄两个便进了里间。彭堃轻轻地拥抱了林湄后,便坐在缝纫机前的椅子上。林湄有些好奇地问:“今天你家的‘特工’都休息了吗?”
“不是,公司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组织员工分批出去旅游。明天,第一批就出发了,彭丹和沈文霞都要去,她去买点必备品,我就抽空看看你,再向你请假。”
“我才回,你就又要走,要去多少天呢?”林湄的语气里透出失望。
“五、六天吧。如果可能,我提前回。”
“没关系,别为难了,好容易才有机会陪她们出去玩,别扫兴。我也没什么事,记得给我电话就好。”
“唉,真是烦呀。你这么想,真令我感动。可是亏待了你呢!如果她们不去,我一定要带你去的。”
“没关系呀,机会总会有的。”说这话的时候,林湄都觉得那种机会其实是遥遥无期的。
“那么,你好好做花吧。出来一周了,报社那边也要去一趟吧,如果你的笔生锈了,我可不答应!”
“嗯,知道了。一会儿就去。要不,咱们一起走吧。”林湄点着头。
于是两个人就一同出了店门。
彭堃走了,林湄却忙了起来,报社有两个专访的任务又派给了她,只好白天抽空采访,晚上赶工。
灯下,小健伏在桌子上写作业,林湄就坐在电脑前写稿子。这样的气氛,是林湄熟悉并喜欢的。
九点多,小健该睡觉了,林湄看着他洗漱完毕上了床,自己又坐在电脑前。困意像一团乌云似地罩了过来,林湄打了两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小挂历。今天是几号了呢?22还是23?当她确定了是23号时,突然有些呆了,不会吧,都23号了,怎么自己每月一次的“好朋友”还没有来?困意一下子被吓跑了,她忙把月历翻到前一页,一个红圈赫然圈在12那个数字上――过了11天了。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怀孕了那可就惨了。她提心吊胆地想了一会儿,穿上衣服跑下了楼。
楼下不远处有一间24小时服务的药店,她冲进去买了盒早孕试纸,然后就回了家――她急于想知道事情的结果。
看着试纸上两条醒目的红线――阳性,她咬了咬嘴唇――果然!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着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彭堃呢?已经晚上9点半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行!只好等明天了。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下去了,触目所及,所有的东西都多了两条红线!然后,那红线又幻化出了无数条,在她眼前清晰地摇晃着。一定要解决的!
第二天上午,林湄就去了医院。医生同样给她做了化验,结果自然也是相同的。
“最好在七周内做人工流产,否则会很麻烦的。”医生这样子建议。林湄算了算,现在已经42天了。她愁烦着回到家――不管女人怎么坚强,对这种事总是有着天生的恐惧。
好容易捱到了傍晚,她心事重重地拨了彭堃的电话――电话铃寂寂地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接听。她就继续拨下去,等下去。心里的焦躁像肥皂的泡沫越聚越多,她想也许彭堃此刻正在向放电话的地方跑呢,或许正在掏钥匙开门。于是,她就一直举着话筒听着,希望与绝望交替起伏,要找到他的念头却因为焦虑而越来越执着。
电话足足响了十分钟,还是没人接听。想发个短信过去,又怕电话真的不在他的手里,泄露了秘密。只好再捱一天吧。哪知道,第二天的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变。如果说昨天是人机分离,今天彭堃看到那么多的未接电话,应该给她回话呀,至少发个短信,询问一下。可是没有。林湄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天,这一天却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傍晚时分,她带着最后一次的念头,又拨了电话,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她绝望了,那么疼她的大哥忘了她么?她的泪泛滥着,她的手颤抖着,她咬了咬下唇,发了一条短信:有事,急找。放下电话,她抹了把泪,看来,只能独自面对现实了。这样想着,心里就充满了慷慨赴死的悲壮。
突然,外面传来了很响的雷声,千军万马般从天上滚过去,也从林湄的心里滚过。紧接着便下起了雨,雷声和闪电在她的心底勾画出一个不寻常的夜。她只能这样决定,只能这样子走下去。此刻,她丝毫没有责怪彭堃的念头,只是懊悔着自己的鲁莽,自己的过失。时间已经搭建了一个惯性的坡让她滑,她停不住,也不想停住,就只好那样子滑下去,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何时才是尽头。如果说,她心底还有一点点怨的话,便是怨这样的雷雨不是在她的心空下泛滥,因为雷雨纵然大,但毕竟不会很久。雨后,则又是一个丽日晴天。而她呢,也会有一方晴空么?
终于,她再次走进了医院的妇科手术室,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躺在手术台上,感觉到冰冷的手术器具已经伸入她身体的深处,寻找那小小的胚囊――医生们是这么叫的,因为只有七周多,还不能叫胚胎。但名称不重要,反正是一个刚刚开始的生命。医生在一边叮嘱着:“别紧张,很快的。”她却更加紧张起来,甚至觉得听见了一个纤细的声音在啼哭。突然,从那里传递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感――钝钝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张着嘴在撕咬她,由于时间长的缘故,她开始感到麻木。她的神思就在这种痛里飘怱起来,像一缕烟,缭绕着,膨胀着,一寸寸地茫然地扩散开去。她张开嘴,想呻吟一声,但没有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医生对护士说:“好了。”接着,那护士把托盘端到她的眼前,让她看那红红白白的东西:“做完了。胚囊在这儿,你看看。”林湄神思恍惚地瞟了一眼,却不敢确定自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