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啊,你不是嘱咐过今天暂时不能吃东西,只能喝水吗?早上喝了祭师开的药,中午的时候也只喝了些水,晚上什么还没吃呀。”凯勒曼焦急地说道。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祭师沉吟了一会。
“这个我知道,”韦尔奇连忙举手,“我把那个岩桂给他闻之后,他就开始变成这样了。“
“岩桂?”祭师伸出手,韦尔奇赶紧把自己手上的岩桂递过去。
“没什么问题啊,”祭师检查了一遍,皱起眉来,疑惑地说道,“和平常一样。”
聚会安静下来,大家都关注地围在祭师旁边,看着小雌兽脸色越来越红,胸膛起伏也越来越快。
“难道……”肖金突然出声,和祭师对了一眼。
“族长,难道什么?”凯勒曼急切地问。
“很有可能。”祭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点头。
“什么可能?”韦尔奇也问。
有年长的兽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族长——”兄弟俩叫了起来。
“咳,”肖金清了一下嗓子,沉重地说道,“他可能,是被伊希凡偏爱的孩子。”
什么——
凯勒曼感觉一道闪电劈过自己的脑袋。
怎么可能?
伊希凡为月亮神,主管生育,是拉坎冬部落的生命之神。它与太阳神拉坎冬共同创造了拉坎冬人。每一个新生命都是由伊希凡送到兽人伴侣身边的,但是,严酷的环境并不利于兽人的生存,与他们强大的力量伴随的是极其艰难的繁/衍,往往有新生命生下来就无法存活,兽人们都说,那是因为伊希凡神偏爱着这些孩子,于是早早带它们离开,天上有那么多个星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无法存活下来的,带有天生残缺和某些疾病的,会被偷偷丢弃。
强者生存,这就是兽人世界的法则。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凯勒曼抱紧怀里的小雌兽。
拉坎冬神明明给了他们希望,伊希凡却又马上要带这个希望远去?
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流下来。
凯勒曼想起自己的阿爹。
其实他和韦尔奇都不是阿爹的孩子。总有很多部落在战争中遗失族民。
阿爹在离部落遥远的森林里捡到了他,教他捕食、打洞、过冬,然后又捡到了韦尔奇,让他感觉到了有兄弟的快乐,
后来阿爹走时,对他们说,他惟一的遗憾的便是没能为他们捡来一个雌兽弟弟。
“哈,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阿爹看着天空说,“谁会把珍贵的雌兽遗弃在外面呢?”
“但是,真希望有一个呀。”
阿爹说完后,便永远离他们而去。
“哥哥。”韦尔奇靠了过来,脸上也是泪。
他们俩凑在一起,就像小时候阿爹走后他们窝在一起悲伤一样。
小雌兽延续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阿爹的希望。
部落的兽人围在他们旁边,静默着。
肖金和祭师也沉默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这两个年轻的兽人。
3
3、亲爱的熊妈妈、亲爱的熊爸爸 。。。
在小雌兽的咳嗽声里,凯勒曼和韦尔奇怀着沉痛的心情在星空下坐了一夜。
四月初的寒风吹着,两只熊都在打战,但怎么也比不上就要失去怀里弟弟的痛苦。
他们面对面,凯勒曼轻轻地拍着咳喇个不停并出现一定抽搐现象的小雌兽,心几乎疼死掉。
“弟弟,弟弟,别走啊……,伊希凡神,请您宽恕我们所有罪恶,别带走我的弟弟……”心里怀着祈祷,凯勒曼把小雌兽小心地抱在怀里,额头与他相抵,不时伸出鼻子在小雌兽的脸上轻轻地碰上两下,他总害怕怀里的小小身体变得冰冷。
韦尔奇耷拉着脑袋,偶尔伸出爪子慢慢地触到小雌兽,被凯勒曼一爪子拍掉。
“哥哥?”韦尔奇委屈地叫着,过了一会小声说,“你累不,我抱弟弟一会?”
凯勒曼看着怀里的小雌兽,不理他。
“哥哥——”
西天剩几颗残星时,两只熊终于抵不住困倦,变得迷迷糊糊起来,额头一点一点地。
“扑扑——,嗤嗤——,扑——”
凯勒曼感到软软的气息吹到他的脸上。
他睁开眼一看,小雌兽正在他怀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见他醒来,拍手“呵叽”一笑,“啊叭”出了口气,大脑袋就朝他脸上撞来。
昨夜痛苦扭曲宛如失去呼吸的表情,仿佛不曾在小雌兽的脸上出现过一样。
凯勒曼有点怔愣,小雌兽“咿咿呀呀”地叫着,拼命地撞着他的脑袋,顺便还蹭上两下。
软软的小雌兽,软软的小身体。
他伸掌使劲推了一把韦尔奇。
加斯拉熊立即跳起来,咆哮了一声,摆出防御的姿势,“谁?谁?”
小雌兽翻了个白眼。
熊,你的口水流出来了。
韦尔奇摆着脑袋警惕地观察了四周,“没有敌兽啊……”
摇着巨大的脑袋,加斯拉熊看向凯勒曼,锋利牙齿上涎水长流着,“凯勒曼,没敌兽啊啊弟弟!你活过来了!”它高叫一声,朝凯勒曼扑过去。
凯勒曼大惊,连忙向旁边闪躲,但由于一直不动坐了一晚上,他的下肢处于胀麻/酥/痒正在恢复的半软状态,于是……
凯勒曼的兽身是月熊,因为胸口有一片倒弯如月亮的白斑而得名。月熊的脑袋圆圆的,耳朵也是短而圆的,兽身非常可爱,有点像我们世界的米老鼠的感觉,它的体型大小与拉坎冬部落的虎豹差不多。
但是,他的弟弟,韦尔奇的兽身是加斯拉熊,这可是兽人世界里排行熊兽人体型第二的巨熊啊!
于是……,小时候无数次血泪史的被扑倒惨剧再次上演。
“噢!”即使是兽身高达三米的凯勒曼,也被压得闷哼了一声。
他一爪子搂到韦尔奇脸上,呲牙吼道,“你干什么!”
压在他身上的加斯拉熊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它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弟弟醒过来的狂喜啊。
然后,他们一起把脑袋转向凯勒曼情急之下扔出去的小雌兽。
因为太急了,凯勒曼根本没有注意扔出去的角度,当然,他小时候也经常这样扔韦尔奇。
于是当熊哥俩把屁股朝天式的小雌兽从草丛里/拔/出/来/后,心痛地发现小雌兽的额头和鼻子花了一大片,甚至渗出血来。
韦尔奇乐颠颠地嚷道:“凯勒曼,你太不小心了,应该我来抱弟弟!”说着就急匆匆地跑上去,结果连蹭破皮都没哭的小雌兽在加斯拉熊的爪子碰到肩膀并把它抱起来的那刻,瞬间以惊飞晨鸟、声动八里的高音嚎哭起来。
加斯拉熊连忙笨手笨脚地哄道:“别哭别哭,我给你笑一个。”
说完咧嘴一笑,涎水哗啦啦流得更多了。
小雌兽怔了下,更加惊天动地地哭起来,边哭边向后面的月熊伸出肥短短的小手。
凯勒曼心里一下子温暖起来,小家伙会认兽人了。
他摇摇晃晃走上去,小雌兽连忙把两只小短手搭到月熊的爪子上,“哇哇,哇哇唔哇唔哇。”嘴冒出一串无意义的声音,一双黑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圆脑袋圆耳朵的月熊,望得月熊凯勒曼的心都要软成熟烂的果子了。
“阿帕契。”他温柔地叫了声,然后把小雌兽从加斯拉熊怀里抱走了。
几片去廿冬天的叶子从韦尔奇头顶上飘过,加斯拉熊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哥哥身后。
“韦尔奇,把口水擦擦。”凯勒曼突然说。
“口水?哪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