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有收获,不是他,而是他的孩子。
那双眼眸,真是像极了他……
忍不住迈开步伐,来到那孩子面前。
我并不清楚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或许只是想让那双眼睛再次看见我,再也不能忽视我的存在,於是我带著他和他身边张牙舞爪的小兽人一起回到山洞,说了一些久远而无关痛痒的话,我的视线一直都落在他脸上。
那孩子,简直就是阿多玛的模子刻出来的。
心,酸痛得厉害,但我脸上一直显著笑容,直到最後,站在树梢望著他们远去的背影,我不自觉狠狠抓了一把树叶,然後扔在地上,手背上那道久远的疤痕火烧似的疼痛。
是因为什麽?
嫉妒?不安?还是……已经深入骨髓的执著?
呵呵,我是个过分的人吧?
所以才会那麽任性的在那孩子身上下了那道印记,却又因为那太过相似的容貌而替自己感到悲哀,既而一走了之,放任多年不管不顾……直到偶然那天,我听说他被那个收养他的村子赶走,生死未卜,於是心急火燎寻遍整个森林找到他,然而,当我再次见到他,眼前这张与那人极为相似的脸庞却又一次触动我心弦,我愣住,止步不前,然後看著他被人带走。
说不清为什麽不敢上前,也许是太过接近,所以我害怕那只是梦幻。
而我也清楚明白,眼前的是真实,他不是阿多玛,但我仍放不下,悄悄跟在他们身後,暗藏於树荫後的我,望见他朝那兽人露出的温和笑容,那一刻,竟有种失落的感觉。
於是派遣族里的“异类”孩子来监视他,当然,最初的时刻,我是想过让他死去,只因为那张太过相似的脸,总能让我想到阿多玛,以及那个背叛阿多玛害他至死的家夥……
“这个孩子是罪孽,是不应该存在的!”
我狠狠握拳,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对自己这麽说,然後下令杀死他,而当我蓦然转身,无意中瞥见自己手背上疤痕的时候,呼吸猛然一窒,我知道我後悔了。
於是追逐而去,想要阻止一切,却意外得知一个重要消息。
那孩子,竟然兽化成加尔德了。
这意味了什麽?
站在原地,我怔愣,心中有震惊,有愤恨,也有难以言喻的悲伤,兀自伫立於黑暗之中,我沉默片刻,然後蓦地一跃而起,来到村子,找到了这个村子的药师。
他叫波多卡。
我认识他不奇怪,毕竟他死去的伴侣,曾是我的族人。
交予他一些催促兽化的药物并说明来意,波多卡震惊地看著我,然後摇头拒绝,我冷冷对他说:“当年是你苦苦哀求我救利卡,最後也是你拒绝接受兽化的他导致他最後自残而死,这是你欠他的,也是欠兽耳族的。”
闻言,他目光一黯,偏过头:“可我不想伤害那孩子。”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沉默良久,波多卡难掩悲伤,却仍是坚决拒绝了我。
然而出门半天,我竟被一名年轻兽人唤住了,回过头,他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瞳,与记忆中的利卡一样,不用问,当下我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交给我吧。”他直视我的双眼,面不改色看著我,“我会替你完成任务。”
金色的眼珠静得仿佛一泓死水,却又仿佛暗藏波动。
“为什麽?”我反问。
他淡淡垂眸,然後望向别处,轻道:“因为我有信心,就算他完全兽化,也绝对不会抛弃他。”
微微的风,夹杂了一丝青涩的情愫,我觉察到这个年轻兽人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有著多麽狂热而深刻的感情。
於是点头应允,我把罪恶交到了那个年轻兽人的手上,自己只想做个围观者。
然而,我低估了自己的心软程度,我对他,始终放心不下……
无论是甚麽原因都好,本该静坐一旁袖手旁观的我,竟趟了这浑水,只因终究舍不得他死。
他是阿多玛的孩子,我理应保护,然而,我是那麽恨他。
耗尽全力救下濒死的他,望著他陷入昏迷的脸,我拼命握拳,咬牙,一次又一次的扪心自问,这到底是为了什麽?我到底……是为了什麽?
摸不清自己的心意,於是把他交予那个异族的孩子,而之後的之後,我几乎很少去看他……我知道,那异族的孩子喜欢他,就如同我当年喜欢阿多玛一样,他会好好的照顾他。
那麽我呢?
我苦涩地摸著自己手背上的伤痕,那是阿多玛留给我的唯一证明,而我却还想继续寻找他的下落。
然而,随著时间的流逝,我已明白这不可能。
也不知从什麽时候起,一到夜晚,我便出现在那孩子的床前,静静看著他,好似缅怀一般,一遍又一遍抚摸著他逐渐趋近於兽人的脸。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七年。
有什麽在悄悄改变。
我已经习惯静坐在他面前,一语不发看著他,习惯一个人品味心中苦涩的味道,习惯碰触间偶然涌上心头的奇怪感情,然後默默起身,离去,并期待下一次无声的会面。
然而,他却被夺走了。
连我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废寝忘食,甚至发了疯似的去找他,而再会面的场景其实并不友好,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
愣了愣,心却是暖和的,望著他熟悉的侧脸,血色且温和的眸子,眼角有些氤氲。
“怎麽,舍不得放我下来?”我故意打趣问。
想说点儿别的,结果只能这样开头。
“对不起……你没事吧?”他略显尴尬,语气生硬,不敢看我。
竟完全……不认得我麽。
心脏一缩,疼痛如斯。
只得淡淡一笑,我默默揽著他的肩,轻叹道:“是在担心我麽,还是说,把我从那些可爱的孩子身边带走是另有所图?”
“我以为你被鳞鳄围攻。”他怔愣片刻,然後轻声回答。
轻轻依偎而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做,但我没想那麽多,“你还是这麽老实呢,柯尔。”
“你认识我?”他终於低下头,直视我。
而我只莞尔笑笑,故作玩笑吻上他的唇,挑起眉眼,好似轻浮地说:“我是萨拉,是你的伴侣。”
他思索片刻,最终冲我摇头蹙额道:“对不起,萨拉,我什麽都不记得了。”
我笑了笑,应道:“是麽……那麽从现在开始记得我就行了。”
那一刻,只有我知道,我其实是难过得想哭出来。
☆、(25鲜币)番外篇.劫(2)
? 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於求不得,而我觉得最悲哀的,是求也不敢。
也许是失去过一次,就失去了追逐的勇气,心里总想著,如果不去求,也就不会受到伤害,於是宁愿放弃,宁愿……什麽也不要。
可,这是在欺骗自己。
如果真的什麽都不要,那麽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麽回事?那时候如果自己真的想拒绝,当时只要狠狠敲晕他就行了……或许,只是眷恋那近在咫尺的体温?又或者,我只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
──对不起,萨拉,我……还是决定去找他。──
阿多玛道别时的苦涩笑容依然深深印刻在脑子里,我仰头望著渐渐落下的夕阳,昏黄色的光晕印在天边的云上,幻出层层彩霞,然後倒映在平静无痕的湖面上。
看过千百便的风景,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