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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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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爹赶的尸首,都是犯下大罪被判死刑的朝廷重犯。能熬过秋后问斩,想尽办法得大理寺复审的,非富即贵。也只有这些人才出得起赶尸的价钱。栎姑娘,你爹做的不止是白事…还是刀尖上的买卖。”

——“朝廷重犯…”

——“阳城连接南北,这些人里,有周人,有姜人,四面八方的都有。你家庄子地势太好,去哪里都不难…你爹把栎氏义庄开在阳城外,其用意也是如此。”

—— “都是死了的人,犯人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我爹收人钱财,把他们尸骨带回老家落叶归根,这是好事。”

——“有财有势的必然水深。其中深浅…也许不是一个栎氏义庄可以探寻的。”

其中深浅,也许不是一个栎氏义庄可以探寻的…关悬镜的话语回荡耳边,栎容恍然顿悟。

栎老三哪会什么赶尸秘术,栎氏义庄根本是建在四通八达之处的偷运密地,借赶尸之名,把出得起价钱的死囚重犯扮作尸体,避人耳目悄悄送走。黑衣人庄子涂把薛灿几人带出姜都,去湘南要穿过重重周土,他想到了栎老三,他用一包金叶子说动这位行走多年的赶尸人,让他带着姜国皇裔…往紫金府去。

栎容生在其中,却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根本不是什么赶尸人,他只是在刀尖上淌血谋生的江湖义士,他冒险一生,养活女儿,终于还是因自己做的行当…丢了性命。

爹说,等他从湘南回来,就把一切本事都教给自己…栎容没有等到他回来,栎容还以为,家传秘术断在自己手里…

秘术,哪有什么秘术…栎容闭上眼,流下泪水。

薛灿冷静说出所有,谢君桓有些紧张的去看栎容的面色,栎容脸庞被泪水打湿,但却没有哭出声,栎老三丢了性命,却护下了几位少年的安好,其中的少年姜未,还娶了他最宝贝的女儿栎容。

“少夫人。”谢君桓朝栎容埋下头深深叩首,“你爹一路上对我们很是照顾,他阅历深厚,一定多少看出我们的来历,但他一句都没有问,杨牧重病,也是他悉心照顾,要不是这一趟,他也不会被人谋害,死在林子里…少夫人心系父亲多年,他却因我们而死,是我们欠了栎家,欠了少夫人。”

“没人欠栎家。”栎容咬住唇角狠狠摇头,“十两黄金,爹是看在黄金的份上才接的买卖。”栎容看向绮罗哭花了的脸,“酬金给足,你们对我没有亏欠。爹说过,这行凶险,没准哪天就会死在路上…”

谢君桓颤声又道:“买卖不假,但要没有义气支撑,谁能保下我们?你爹背着杨牧走了二十多天,要没情义,他只会丢下杨牧。少夫人,你爹和夫人派去姜都救我们的人一样,都是义士。”

栎容俯身去看灵柩里栎老三的遗骸,他复容后的面容安详,唇角呈出温和的弧度,他在天之灵,似乎为薛灿他们说出的一切觉得欣慰,他也知道薛灿会好好疼惜自己的女儿,护她一世周全。

“紫金苑里。”栎容低声对薛灿道,“你告诉我一切,为什么没有说是我爹送的你们?”

薛灿按住栎容扶棺的手,“我们被夫人接走,之后也没了爹的消息,也没有想过他会死在竹林里。不说,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赶尸背后的玄机,原以为爹要是永远都找不到,就让赶尸秘术留于传说中…但既然找到,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告诉你,阿容…”

栎容手背冰冷,转身凝视着薛灿的脸,“薛灿,七年前…地上的尸首里…你就在里面,是不是?”

“是。”薛灿点头,握住栎容的手心,“阿容,七年前,我就见过你。庄子涂和你爹说话的时候,芳婆正给你编着辫子…芳婆让你出去,你转身对庄子涂扮了个鬼脸,你说,你才丑…”

——“阿容,回自个儿屋里睡觉去,你爹走前,别出来。”

——“你才丑嘞。”

“你早就见过我…”栎容抬起脸。

薛灿把栎容的头按进怀里,吻着她的发髻,“我们见过,我们早就见过。只是一眼,却从未忘记。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你,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我和杨牧去阳城找你,山坡上,我守了半夜,我迫不及待想去见你,却又不敢…”

薛灿俯身怀抱住挚爱的妻子,“从我又见到你起,我就想照顾你一生一世,但我背负深重也是步步惊心,你好不容易才有一份安生,跟了我,会不会又给你惹来大祸…”

“爹都不怕带着你们,我怎么会怕跟着你。”栎容攥住薛灿的衣襟,“难道真是天意…爹命断湘南,又把我指引来这里…”

灵堂外头,杨牧已经悄悄徘徊了一圈,他是想回去睡觉来着,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总觉得心里闷的慌。小侯爷明明待自己最好,也不许旁人欺负自己…可怎么,遇到大事又老是回避着,好像怕他杨牧参合进什么…

小杨牧身手好又机灵,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可以为小侯爷上刀山下火海的那种,凭什么谢君桓绮罗都能参合的事,偏偏避着自己。杨牧不服。

第82章 忆往昔

小杨牧身手好又机灵; 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可以为小侯爷上刀山下火海的那种,凭什么谢君桓绮罗都能参合的事,偏偏避着自己。杨牧不服。

但颜嬷有句话说的不错,自己嘴贱话多; 灵堂里是栎姐姐的亲爹; 自己冒失进去要是惹了事; 那就真是不好了。

杨牧溜达着打着转儿; 思前想后还是没敢敲门。转了一圈,杨牧隐隐觉得有些异样——怎么里面的哭声不像是死了爹的栎姐姐,倒像是…男人婆绮罗啊。

杨牧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绮罗哭鼻子; 她比男人还凶悍; 要不是亲耳听见; 说绮罗会哭,打死自己也不会信。但杨牧没听错,确实是绮罗的哭声; 换做不知道的,还以为棺材里躺着的是绮罗的亲爹。

再侧耳听听,谢君桓沙哑着声音也在说着什么; 杨牧想再凑近些,正要抬脚,忽然听见院子外头传来动静,赶忙一个鹞子翻身跃上长廊; 眯眼见是颜嬷带着辛夫人来了,杨牧吁出口气也不敢再多待,只得带着满腹好奇窜了出去。

——“夫人…”谢君桓起身去迎辛婉。

辛婉拂袖看过屋里一张张哭过的脸,看着栎容溢出怜惜。栎容性子耿直,也不遮掩什么,对峙着辛婉的凤目,大胆问道:“敢问夫人,您真的找不到庄子涂?”

辛婉坦荡道:“灿儿一定告诉了你,七年一别,我也再没见过这个人。我知道在你看来,杀你爹最大疑凶就是他,但人都已经不见,别人猜测什么也是无凭无据。我辛婉答应你,有生之年要我还能见到庄子涂,我一定把他带到你面前,让你亲口问他,到底是不是他杀了栎老三。”

辛婉眼神恳切,话语无私,栎容知道辛婉是胸有大略的铁腕女人,她一诺千金,敢作敢当,不是会徇私作罢的人。人人敬她畏她,连薛灿都记着她的恩情,视她如母亲一般。

“我信夫人。”栎容朝辛婉走去。

“好孩子。”辛婉轻抚栎容凝着泪痕的脸,“安葬了你爹,这件事明面上必须不再追究。紫金府还有关悬镜在…这位关少卿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他要是久留湘南,只怕会发现更多…”

栎容点头,“夫人所想也是我担心的,等关悬镜回去鹰都,我一定要想法子找出庄子涂,问他个清楚。”

“这位老朋友,我也有许多话想问他。”辛婉耳边划过昨夜似曾听到的萧声,“他一定,也有话想问我。”

杨牧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他翻来覆去想的头都要炸,但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紫金府之前的事。他能回忆到的最早的情景,就是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耳边薛莹的一声声呼唤,自己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也是戴着乌金面具的薛莹。

薛莹的眼睛晶晶亮亮,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关切。再之前,他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自己和谢君桓他们一样,都是自小跟着小侯爷,既然如此,他们经历过的事,自己也一定都参与过。谢君桓和绮罗神神秘秘经常几天看不见人影,说是在矿堡忙乎,杨牧也找过几次,可矿堡也没他俩的人影呐。

还有就是灵堂里,听声音绮罗都哭岔了气,她又不认得栎老三,也不欠栎家什么啊。

杨牧盘做在床上,恨不得拿锤子敲几下脑袋,把自己不记得的那部分给凿出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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