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环顾紫金苑,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鹰都遍是血腥气,能早一刻离开也是好的。薛灿走近栎容,从怀里摸出一个狭长的精致锦盒,塞进栎容手心,“匆匆一行,还答应要带你逛集…街上看到间人多的铺子,好像都是皇城贵女,我进去看了眼…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薛灿不大会说哄人的情话,杨牧听着都憋红了脸恨不得帮他一把,见栎容不动,薛灿帮着打开锦盒,露出一支素净的白玉发簪,栎容眼睛一亮,把簪子攥在了手里。
“这也忒素了。”杨牧撇嘴,“皇城贵女哪个不珠钗叮当打脸?小侯爷要送栎姐姐礼物,还不如喊我去挑…”
栎容看了眼杨牧,“谁让你挑了,我就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栎容抽出发髻里的木簪,把新收的白玉簪斜戴髻上。
杨牧吐着舌头看了眼,这簪子看着普通,怎么戴在栎容头上还怪好看的…清水芙蓉般的女子,就要用干净简单的东西,想不到,闷油瓶一样的小侯爷,倒也懂自己的女人。
“好看么?”栎容指着自己的脑袋。
薛灿扳过栎容的脸,“我家阿容怎么都是好的。”
杨牧听的肚子里冒出醋水儿,急道:“我不聋不瞎,小侯爷,你要宠人,也得避着我成么?血气方刚的少年郎,看多了,心痒的慌,会出事的。”
栎容索性一把搂住薛灿,冲杨牧笑道:“紫金苑那么大,你围着我俩转悠做什么?不想看,去收拾东西呐。”
杨牧狠捶自己脑门,小跑着溜出院子,“要命,回湘南还要好几天…一路得被气死…”
见杨牧走远,薛灿忽的一把抱起栎容,抵住了她的额头,栎容双脚离地,嘴里低喊了声。
——“咱们要去湘南了。”薛灿低声快活道。
栎容搂住薛灿的脖子,重重亲了下他的脸,歪头悄声道:“去那里,做什么?”
“杨牧说你厨艺了得,看来…倒是可以在紫金府做个厨子。”薛灿带着胡渣的下巴轻轻蹭着栎容的脸。
“啊…”栎容瞪大眼。
“要是不想做厨子…”薛灿皱了皱俊眉,“就只有…委屈阿容,嫁给我之后,该是就没人惦记你一双鬼手了吧。”
“嫁给你怎么会委屈?”栎容仰起头注视着薛灿亮过太阳的脸。
“府里人人都怕我呢。”薛灿低笑,“你看杨牧平时神气,也只有在我跟前…”
“我才不怕你。”栎容去摸薛灿脸上的胡渣,“见你第一面时,就不怕。”
薛灿欣慰的又把她抱紧了些,天高地阔,只要是和栎容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吧。
栎容贴紧薛灿的心口,她听见薛灿沉着有力的心跳,栎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这个男人连在了一起。
栎容倚着薛灿的胸膛,指尖攥住了他敞开的领口,薛灿身子骤然滚热,喉结动了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忽然迷恋起栎容在自己怀里的感觉,栎容的身子温温软软,毫无保留的依靠着自己,薛灿拥着她的时候,周身都会弥漫出一种从没有过的神奇感觉,渴望着从她那里得到更多更深的慰藉。
“薛灿。”栎容抬起脸,红唇点触着他的面颊,“我们就要离开这里,鹰都杀害两位大人的凶手…你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么?关悬镜怀疑凶手是姜人,要真是和姜国有关。。。”
薛灿脸庞微动,贴上栎容的唇尖,“他一定是姜国人。姜人如星星之火,是杀不尽的。他潜伏鹰都,刺杀当年有份灭姜国的人,他有热血。”
“有热血,还不够么?”栎容揣摩着薛灿有些纠结的脸色,“他杀了安乐侯和宋太傅,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并不觉得他做的是对的。”
“要是只为取这几人的命…”薛灿长睫落下,黑目掠过凌厉,“他们根本活不到现在…那人杀了朝廷大员,姜国死去的人就会复生么?朝廷和戚太保只会用余下姜人的血去抵偿…这样去想,那人所做的事可以说是太过鲁莽。我钦佩他的勇气,却不会认同他的手段。”
栎容还记得薛灿怒发冲冠,长剑挥下的气魄,她知道,薛灿是英雄。栎容抚着薛灿的脸,她更加有一种感觉,薛灿不会甘于一生蛰伏,他会为死去的族人好好活着,但不会只是为了自己活着。
“斩杀姜奴殉葬那天…你从街上不见…”栎容低下声音,“有人在乱坟岗外头听到了姜曲…是你?”
——“是我…”薛灿摸出收起的骨埙,古老的埙身上泛着兽骨的灰白色泽,薛灿握埙贴唇,低缓忧伤的乐声轻扬,划过耳畔又幽然止住,薛灿黑目掠下,那晚,他倚着高高的坟堆,脚下就是潺潺成河的血水,他轻吹故国的骨埙,祭奠枉死的姜奴。
“我听过骨埙,在翠竹林里。”栎容想起杨牧带自己去竹林那次,林子里萦绕着也是同样的乐声,“也是你。”
薛灿没有回答,他抵住栎容的额,含吻住了她柔软的唇,栎容张唇迎上,舌尖拂过薛灿的牙齿,薛灿深喘着环抱住她,朝着更深处探吻去…
杨牧好像又听到了似曾相识的曲调,可就那么一声又消失个没影,怎么倒像是耳鸣一般?杨牧揉了揉耳朵,回去院子想探个究竟,冷不丁见薛灿搂着栎容亲在一处…杨牧鼻腔一热,差点没喷出血来。
“平日总说我是个孩子,做这档子事时,就不顾及苑里还有个没长开的孩子?”杨牧忿忿嘟囔缩回后院,倚着高墙望向南方,想到就快可以看见薛莹,嘴角情不自禁泛起快活的笑。
杨牧手心握拳,把手背的骨节缓缓贴向自己的嘴唇,他闭紧眼,脑中想着薛莹的模样,手背贴上唇瓣,好似…亲上了他心里的大小姐。
薛莹的红唇欲滴,自己要真能吻住,也不枉活过这一生吧。
第52章 埙声起
薛莹的红唇欲滴,自己要真能吻住,也不枉活过这一生吧。
慈福庵
凌昭轻语念佛;忽的睁开眼睛;觉察着越来越近的脚步;这脚步声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好像又有些和往日不同;步履沉重缓慢,藏着许多不喜的心事。
关悬镜没有像以往见到娘亲的欢喜,他好像累坏了一样;盘腿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双目有些失神。
凌昭悄悄走近儿子;掌心抚上他的肩,“让娘猜猜,关少卿胸怀大略,智谋过人,能让他神伤的一定不是查案的事;那…唯有…让他念叨不休的栎姑娘…是不是?”
“娘…”关悬镜低叹了声,“栎容真的要走了。”
“走?”凌昭戳了戳儿子的额;“傻;她要走,你就留下她啊。既然心里有人家,难不成眼睁睁看她离开?我儿是查案查傻了不成?”
关悬镜摇头道:“她要只回阳城,我拼尽一切也会把她留下。娘…栎容是要和紫金府的小侯爷离开。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阳城错失,竟然就是失了一段缘分。她和薛小侯爷情投意合,她要去湘南…”
“咿…”凌昭明白过来,面露深深的惋惜,“宁去边陲,不留皇城,娘听你说的,也越发好奇这位栎姑娘,想不到还没见上一面,就和别人走了。这位能带走她的薛小侯爷,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家悬镜已是男子翘楚,薛家男儿,胜过你许多?”
“能让栎容倾心,他定是强过我的。”关悬镜扼腕叹道。
凌昭若有所思,忽的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