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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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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悬镜没有说下去,他闭上眼睛陷入一种沉思,一种无法说出口的猜测,一种荒谬到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设想。

“也许是我想多了。”关悬镜忽然睁开眼,“悬案哪有那么容易被你我猜出来,天都快亮了,去歇着吧。”

宫柒正听到关键处,早已经没有睡意,见关悬镜不再说下去,想问却又不敢多嘴,只得对他恭敬的作了个揖,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殇帝一十八年下令骁勇大将军关易率大军攻姜,志在一统天下,关易兵马苦战三年,终于在殇帝二十一年兵临姜都城下,又血战月余,直到姜都里弹尽粮绝才艰难攻破…关易战死在姜氏宗庙,那时,正过秋分…父亲的忌日,关悬镜不会忘。

秋分过去的八月,周国边陲小城外的栎氏义庄,赶尸人栎老三破例接了桩买卖,往湘南去,自此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七年过去,姜国灭亡已经过去整整七年,半月前离奇被刺的安乐侯董长乐,正是当年火烧姜氏宗庙的始作俑者,而太傅宋敖…他是个文臣…

不,不是!关悬镜僵住挺直的身体,手心渗出汗湿——《伐姜檄》,《伐姜檄》…

——姜祚之将尽,北土之兴衰;藏富包祸心,窥神窃宝器。帝君文武皆不作,惑主狐媚乱春宫;姜岳欲崩塌,周云怒叱咤,千古之域,必尽归之。

当年振聋发聩,得戚太保盛赞的《伐姜檄》,就是出自宋敖之手,斩杀数十姜奴时,宋敖自请监斩…

——姜人,又是姜人。姜人多是无辜,但…其中是不是藏匿着背负数条人命的真凶?这背后,又真的只是为了杀几人?还是…另有更大的阴谋。

可姜氏皇族已无活口,又会是什么人,处心积虑要谋划着什么…

东方透出鱼肚白,藏卷阁的烛火也亮到了天明。宫柒不时回望着,对锲而不舍的关悬镜也是钦佩到了骨子里,执着如他,该是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吧。

清晨,太保府。

大理寺卿孟慈和府库掌事金禄寿到访时,薛灿和戚太保已经相谈了好一阵,薛灿放下茶盏,起身去迎两位大人,桀骜的眉宇少许落下,举手投足见满是侯门贵气,让长者赞叹,女眷倾慕。

——“薛小侯爷是要回湘南了吗?”肥圆身形的金禄寿露出些惋惜之色,“这一趟来了也没几天,老夫还没来得及设宴招呼,这就要走了?不如书信侯爷夫人,再多留几天?”

孟慈抚须道:“金掌事,紫金府家大业大,小侯爷回去还有的忙,怎么能耽误了人家的正事?”

“噢…”金禄寿哈哈笑道,“还是孟大人明白事理,要老夫家中有取之不尽的乌金,还不得赶紧回去看着矿工冶师,哈哈哈哈。”

说到“乌金”二字,金禄寿眼中放光,俨然像面前就摆着数不清的乌金一般。金禄寿抿了口茶,意味深长的看着年轻的薛灿。

戚太保精瘦的身子保持着笃定,看着身旁的婢女低低咳了声,两名婢女心领神会,托着手里盖绸缎的红木盒子,各自朝金禄寿和孟慈走去。

——“薛小侯爷今天来,一是告辞回湘南,其二…也给两位表了表薛家的心意。”戚太保沙哑发声。

“薛家太客气了。”金禄寿两眼放光,打量着婢女手里精致的红木盒,喉咙动了动,“辛夫人行事大方豪气,这礼物…是辛夫人准备的么?”

孟慈不满的咳了声,金禄寿府库掌事做了有些年头,照理见惯世间奇珍异宝,该面不改色才对,可惜此人贪念太重,就算住在黄金屋里,看一眼还是直流口水。

“是我给大人们备下的。”薛灿走到金禄寿跟前,掀开绸缎打开盒子,“也不知道得不得你的心意。”

金禄寿凝住眼神——红木盒里,是一对艳绿色的翡翠扳指,翠色艳阳纯正,玉质水润细腻,扳指的用料也极其硕大饱满,一看就是巨富之家的手笔。

金禄寿识货,盒里的这对极品扳指世间难寻,往少了说,也值不下千金,薛灿年纪轻轻,出手竟比辛夫人更加阔绰。

“妙极了。”金禄寿执起一枚翡翠扳指,就着天色看了又看,“小侯爷好巧的心思,老夫真是受宠若惊。”

薛灿淡淡一笑,又走到孟慈身前,低声道:“我知道孟大人掌管大理寺多年,手握无数人的生杀大权,靠文才谋略得圣上器重,这件礼物是我给你选的,孟大人看看如何?”

红盒打开,里头是一支阴沉木所制的狼毫笔,孟慈还没伸手,金禄寿已经迫不及待的探过头去,捻起狼毫笔啧啧赞道:“阴沉木!?此木千年不朽,一两值百金不止,还有这狼毫,丝丝亮泽如缎,一看就是北方极寒之地的白须狼,哎呀,这礼物真是送到孟大人的心坎上,孟大人以后用此笔点朱砂,握着生杀大权岂不是更加快哉!好,好啊。”

“小侯爷费心了。”孟慈盖上红木盒,对薛灿颔首笑道,“老夫很喜欢这件礼物。”

戚太保站起身,满意的看着薛灿,幽声道:“老夫早就说过,紫金府薛家很是懂事,辛夫人是这样,她教导出的儿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回去湘南,替老夫向你爹娘问好,尤其是薛少安,他身子骨弱的很,老夫可不想他那么早就死了。”

薛灿点头道:“多谢戚太保关怀,明天一早,我就启程回去,他日有机会,一定再来拜会诸位大人。”

“一定有机会。”戚太保按住薛灿的肩膀,放声大笑,“薛家的乌金巨矿,还不是源源不断的机会?哈哈哈哈…”

薛灿抱拳行了个礼,抖开黑色的缎服,转身离开。

第50章 黑衣人

薛灿抱拳行了个礼,抖开黑色的缎服;转身离开。

“啧啧啧…”金禄寿一手戴着扳指;一手执着孟慈的狼毫笔,不住的摇头晃脑;“薛灿倒是很有眼光,也舍得下血本,老夫喜欢,喜欢呐。极品翡翠难寻;千年阴沉木更是传说一样的物件;都好,都好;不不不;好像还是孟大人的阴沉木更难得些…”

“你要喜欢;就都拿去。”孟慈注视着薛灿离开的方向;似乎想着什么。

“这哪里好意思。”金禄寿嘴上推辞,动作却诚实的很,生怕他反悔一样;亟不可待的把狼毫笔塞进袖里;“那我…就却之不恭。”

见孟慈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金禄寿眼珠子动了动,凑近道:“孟大人不为所动,可是这回薛家额外还给府上送了许多乌金?一定是。”

见孟慈不做声,金禄寿轻轻跺着脚,叹息道:“之前宋敖和我说,薛家这回除了送去兵部的乌金,又给咱们带了些好东西,分好就一一送到各处府上…谁知道,厚礼还没送出来…人却急急死了?可惜,真是可惜。宋家一个可怜妇人,又不能上门讨了去…我晚上想着都抓心挠肺,气的合不上眼。”

金禄寿掂了掂翡翠扳指,嘻嘻笑道:“不过这薛灿倒算懂事,知道太傅府的礼物泡了汤,竟还给我们备下补偿的厚礼,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戚太保,照我看,这薛灿,有些意思。”

——“莫欺少年狂,老夫也觉得薛灿不错。”戚太保凹目含着意味,“孟大人,你觉得呢?”

孟慈大理寺任职多年,见过形形□□的人,自认看人极准,但唯独这个薛灿,却是看不大通透,他看着臣服朝廷,事事顺从,但有那么一刻,又显露出让人害怕的戾气…

他送礼送到每个人的心窝里,孟慈是喜欢那只阴沉木制的狼毫笔,但…那笔上像是带着刺,孟慈想要,却不敢收下。

“戚太保…”孟慈纠结着道,“轩辕殿上,为了一个鬼手女,薛灿的态度可是让圣上不大高兴呐。”

“这没什么。”戚太保大手一挥,“他要是妥当的让人挑不出刺来,才叫可怕。轩辕殿他为鬼手女回绝皇上,反倒是显出几分男人担当,英雄难过美人关,薛灿是人,是人,就会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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