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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2 / 2)

PS:下一章介绍能剧。

次日,世阿弥再次驱车来到禁中的时候,葵姬已经在御驾所等待他了。见他从马车上下来,葵姬冲着他微笑着。

世阿弥看着她对着笑,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有些拘谨的跟在她身后,事实上他不太习惯女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在花之御所,那些女人们,看见自己就是满眼的鄙夷,呵,他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合那样的眼神……

当来到昭阳舍正殿门口的时候,他稍稍的有些退却,但是想起将军大人临走时候留下的那句话,他微微的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此时他看见,殿内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正在喂着头一天藤原送来的那几尾金鱼,脸上挂着一丝惬意的笑。

葵姬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他转头看着世阿弥,脸上的笑意未减,反倒是很是随和的招呼着他坐下,然后吩咐一边的采女奉上茶水和糕点,问着他今日要弹奏的曲目。

昨日回去之后,他才突然的想起上次这位上殿去花之御所的时候和将军大人之间的那隐晦着的波涛汹涌些许不快,从而明白让这位上殿不高兴的是将军大人喜欢的曲子,所以这次世阿弥小心奕奕的回他只是几首宫廷雅乐。

贑仁听了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身边的葵姬,在得到葵姬的答复之后,只是让他按照以前预定的曲子弹奏就好。

那名女子……在他心里有无可逾越的位置……

如此想着,世阿弥轻轻的拨了一下琴弦,用熟记于心的技巧弹奏出美妙的曲调。

贑仁看着他,琵琶横卧在他胸前,细长的手指按着琴弦的把,另外白皙的手握着拨子轻轻的划拉着琴弦,他的脸上,眼眸微垂,菱形的唇轻抿着,微微的泛着白,皮肤很是光滑,阳光透过来照到他的脸上,他可以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

那个男人是否每夜都会抚过他的面颊,然后将手指停留在他的嘴唇上,轻柔的抚着他的唇形,然后将吻落到上面?

他没来由的想着,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嘴唇,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男人留下的灼热温度,只是瞬间,他被自己的想法给刺痛到了,便用手中的扇子遮了自己的嘴角,自嘲着怎么能够想起这些无聊的事?

说来他应该担心别的,尤其是那个男人去了镰仓府,带回来的必定是在自己意料之外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眉头开始微蹙。

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棘手了……已经渐渐的已经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了……火好像快要烧到自己的身上了呢……不……应该说从那个男人开始带回宗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开始往另外一条路上走了……

叹声轻起,琴声已止,世阿弥放下了手中的琵琶,俯身说着曲子已经奏完,贑仁才微微的回过神应了他。此时有采女进殿告知汤药已经煎好,问是否现在呈上,葵姬便随之前去取药,殿内又只剩下了这二人。

世阿弥直自己懂事以来,就是在无止境的艺能训练中度过,少于与人接触,而待到自己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之后,又是长时间待在花之御所,更是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而今他眼前的这位也是话少之人,只是安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所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之间没有话说。

踌躇了一阵,世阿弥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您还想听什么曲子吗?”

贑仁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你陪我说会话吧。”

“是。”

在他回答了之后,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因为都不知道找到什么样的话题来开口。良久,贑仁才开始谈及上次合奏的事。

“上次那首曲子,你弹得很好,当然,这次也是。”

“夜叉技艺拙劣,让殿下见笑了。”世阿弥毕恭毕敬的回道。

“夜叉?”听到如此自称自己,贑仁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本名叫夜叉?”

“夜叉只是幼名,在冠礼之后的全名叫‘服部元清’,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之后,前代将军亦赐名‘藤若’。”

“那你应该是自称‘元清’或者‘藤若’,怎么会叫‘夜叉’?”

听他这样问自己,世阿弥微垂了眼眸,细声回道:“‘夜叉’是将军对我的昵称……”

“用你的幼名叫你,这么说来,你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了?”

“是的。因为父亲曾经经常出入花之御所,所以幼时的我也时常有机会见到将军大人,后来蒙将军大人宠爱得以常住花之御所,将军大人也一直以幼名叫我……”

“那么,你今年多大了?第一次见你家将军大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夜叉今年正好双十。第一次见到将军大人是夜叉八岁的时候,那年大人正好19岁。”

“如果没有记错,你家将军大人今年好像应该是三十有一了吧?”

“是的。”

听完世阿弥的回答,贑仁用扇子遮住了自己嘴边嘲弄的笑。

应该说他是个变态吗?老是对小孩子出手?

不过一想到自己也曾经是他下手的对象,嘴角上的笑意开始变得有些僵硬。

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小,就不会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无力反抗了。

如此想着,他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扇子,道:“你今天还带来了其他的节目吗?上次你跳的那个舞蹈我很喜欢。”

“殿下说的开始《蝴蝶姬》?可是夜叉今天并未准备任何装束……”

“跳舞的人是你就可以了,装束什么并不重要。”

关于这一点,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他很喜欢他跳的能舞,那是很美妙的舞蹈,在那夜樱飞散的情境下,他的舞蹈让他有些分不清是人化做蝶,还是蝶化花,花恋蝶。

只知道,在这个人的舞蹈中,命运就如花开花落般的悲谶,一任自然。

见他坚持,世阿弥指了指他手中的扇子,道:“那么,夜叉可以借殿下的御扇一用吗?”

贑仁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扇子,点了点头,将扇子递与了他。

世阿弥双手接过扇子,半跪在了地面上,双眸微闭,轻呼一口气后,轻轻的将扇面打开了来,此刻从他的嗓子里发出了和他柔美外表完全不相称的浑厚的男声。

在高低起伏的遥曲唱词中,贑仁听出那是关于在战场死去的武将的灵魂归来的歌舞。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镇花祭上的柔美,只剩了洗练凛然。只是在那迎来送往的唱词中,用肢体语言完美的演绎着,用摆头,俯身,威压,跳跃去定格那一连串气势逼人,干脆利落的动作。而他整个人就如同唱词中的鬼将那样,化身鬼魅,在修罗境界中挣扎,扭转。

看着他急转反复的舞步,贑仁心里大抵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如此的宠幸他。

那并不是因为他生得这样的好容貌,而是他的确是个有才能的人,不管是三番目的女鬘能也好,二番目的修罗鬼面能也好,他的表演都是如此的无可挑剔……

“这是哪一出剧目里的舞蹈?”当他停下舞步的时候,贑仁问着他。

“这将军大人亲自排的一出新剧目,名字尚未定。”

“将军大人他还会排演剧目?真是新鲜。”

见他有些不相信,世阿弥微笑着回道:“在殿下您看来,将军大人可能只是个拿刀乱挥的武家人,但是在夜叉看来,将军大人是能够懂得‘幽玄’之奥妙的人。”

“幽玄?”

“是啊。‘幽玄’,观赏能艺之事,内行人用心来观赏,外行人则用眼来观看。用心来观赏就是体也。假若您欣赏能乐的时候,只是关注演员的扮相、演技、唱腔、舞蹈,那么说明了您修行还不够,不能达到欣赏能乐的“幽玄”之境,观赏能乐是要用“心眼”去观赏的,超越主客观用心来观赏。 如果说,别种样式的戏剧我们主要用眼目和耳朵去‘看’和‘听’的话,那么对能乐,则更多的是用心去体会。”

听着他的解释,贑仁觉得渐渐的有些意思来了:“如何体会?”

“从大小鼓手的吆喝声中去体会人类灵魂的哀痛;从被假面压抑而变形的低沉各声中去体会生死的况味;从前段后段每每强烈对比的加冕中去体会人生无常;从简素的舞台和长长的桥廊中去体会来至一无所有,去至一无所有。”

贑仁看了他一会,回道:“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只看猿乐片段的我,可能无法体会你和将军大人之间的‘幽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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