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藏匿(一)
许三多急忙回头,对上哆嗦的成才和成才身后一个散发着血腥味的,仿佛地狱的恶鬼的人,僵硬的不敢动弹了。
“你们是谁?”恶鬼的声音透着疲惫。
“我,我们住这儿!”许三多声音发颤。
“住这儿?”恶鬼不相信,刀更加挨近成才的脖子:“胡说,连个铺的都没有,你们睡光板炕啊?”
成才哆哆嗦嗦的说:“爷,爷,我们这是要搬到内城去的,你看东西都在里间呢!”说着指指里面墙角堆着的一堆东西。
恶鬼一样的人刚要说话,忽然躺在炕上的人低声呻吟了一声,那恶鬼急忙跑过去:“侯爷,侯爷……”
许三多和成才听到恶鬼喊侯爷,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守着城墙的高侯爷,许三多不由向前凑凑,却被成才拉着,成才知道了,这两个人八成就是那个倒霉的高侯爷和他手下的一个兵,现在贺鞘军进城了,若是和这两个人沾上,脑袋都要搬家的,于是他拉住许三多,慢慢的想从门蹭出去。可是许三多察觉到成才的意思,却一步都不走了。
成才急的低声说:“走啊,他们顾不上咱们!”
许三多脚下就跟生了根似的,眼巴巴看着炕上的人:“他们,他们受伤了……”
“咱们又没有伤药,受伤了咱们能帮什么?”成才死命的拉三多。
他们当然没有猜错,这两个人就是高城和马小帅,此刻高城已经烧得迷糊了,看样子就要不行了的样子,嘴唇一张一合的:“水……”
“水!”马小帅擦擦脸上的泪,对门口拉扯的两个人喊。
许三多急忙找了个碗,从桌上的一个破茶壶倒了一碗凉茶:“没热水……”
马小帅接到手里,觉得这水太凉了,根本不敢给高城喝,皱着眉问:“煮水,煮点儿水!”
许三多赶忙跑到灶边点火,还招呼成才:“成才哥,拿点儿柴禾进来!”
成才简直被许三多气死了,却又舍不下他,只好点了桌上的蜡烛,然后开门出去抱柴禾。
这边许三多刚点着火,成才抱着柴禾忽然跑进来,咣当一下把门关上,一脸惊慌:“那个……那个……”
“贺鞘人来了?”马小帅一下跳起来。
“不……不是!”成才眨巴着眼睛:“我看见袁朗了!”
“袁朗?”马小帅是真不知道袁朗是什么人。
“一个纨绔子弟!”成才瞪着眼睛说。
这时听到有人敲门,屋里的人都屏住呼吸,如临大敌。那人敲了一会儿,忽然喊:“许三多,你在家吧,这不点着蜡烛呢,开门啊,我,袁朗!”
许三多一愣:“他……找我?”
成才瞪了许三多一眼:“不是不让你招惹他吗?他不是好人!”
许三多委屈:“我没有……”
马小帅用力捏着刀:“现在怎么办?”
三个人互相看看,马小帅只好暂时离开高城,站在屋子门口,如果袁朗有个什么异动,他就一刀解决了他。
成才咬咬牙,慢慢把门开了个缝儿:“袁公子找三多有事儿啊?”
袁朗站在门外,穿着和破屋不相配的绫罗,用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许三多呢?”
“他……”成才眼珠子转转:“我们今天搬家,他先过去了……”
话还没说完,本来安静躺在炕上的高城忽然翻身,“扑通”一声摔到地上,马小帅急忙跑过去看,屋里一派兵荒马乱。袁朗好奇的向里看:“你哄我呢吧?屋里还有人呢!”说着一把推开成才往里走,一进去,就愣在当地,马小帅手里握着钢刀架在他脖子上了:“别动!”
袁朗没等他说完,一抱头,就瘫坐在地上,哆嗦的比成才还厉害:“别……别……你们要多少钱?”
“妈~的,你以为老子是劫匪?”马小帅被他的孬样气的够呛,又不放心在炕上半昏迷的高城,看看成才说:“愣着干嘛?绑着他!”
袁朗被成才用草绳绑了扔在墙角,成才一脸郁闷:“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若是被贺鞘人看见,死定了!”
许三多端着一碗热水过来:“热水……”
马小帅给高城灌了两口,高城似乎有转醒的意思,不过只是咳嗽了两声,马小帅扶他,发现手心黏黏的,一看,后背出血了,那半截箭还是没取出来,又开始流血。
许三多看见了,啊了一声:“血……”
马小帅咬咬牙:“你家有小刀和伤药没有?”
“伤药没有,刀,刀有一把!”许三多跑到行李那里找小刀。
马小帅招呼成才过来把高城翻过来趴下,扯开药布,那个箭伤已经模糊一片,马小帅接过许三多拿过来的一把小刀,半天下不了手。
袁朗靠着墙角,闲闲的说:“你这样弄,他会死的!”
三个人都回头,看到袁朗气定神闲,和刚才的懦弱完全不同,马小帅咬着牙狰狞的说:“你闭嘴!”
袁朗看看自己手脚上的草绳:“你们放了我,我来治他!”
“你是大夫?”马小帅不相信的看着他。
袁朗耸肩:“久病成医嘛!”
马小帅不理他,回头拿着刀比划,半天,终于丢下到,一脸丧气的指着袁朗:“你来!”
成才松开袁朗,袁朗活动活动手腕,走到高城身边,打量了一下他肩上的伤,心底叹了一口气,扭头一把搂住许三多:“烧一锅热水,一会儿要用!”
许三多使劲推他:“知道了!”
袁朗的手很快从许三多破袄的口袋掏出那半块令牌,塞进自己袖袋,然后松开许三多,挽起袖子,招呼成才:“准备一些布条!”自己拿着那把匕首在蜡烛上烤烤,然后慢慢吹着刀刃,看了一眼马小帅:“按住!”
马小帅也没有别的办法,看他布置的有条不紊的,倒也有些相信他,过去用力按住高城。
袁朗走过去,一手按住高城的背,一手的刀刃迅速切进肌肉,昏迷中的高城生生被疼醒,发出低沉的呻~吟,而袁朗却好像毫无知觉,在箭伤处切了一个十字,仔细看那半截箭,是贺鞘惯用的十字倒钩箭,进入人体就会死死勾住肉皮,拔不出来的,所以高城才掰断了箭,袁朗佩服高城竟然能忍受这样的疼痛。手下很稳,用刀将倒钩一个个抠开,用力一挖,随着高城剧烈的挣扎,马小帅几乎按不住他,袁朗竟然用两个手指将那半截断箭夹出来,随手扔在地上。低声说:“许三多,热水!”
许三多端着热水放在炕上,袁朗从袖袋掏出一块干净的丝帕,在热水里洗了,小心的擦拭伤口周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几乎将一整瓶药粉都倒在伤口上,然后接过成才的布条,犹豫了一下,弯腰从自己内衣摆撕下一条垫在最里面,这才包好。
用剩下的布条擦擦小刀,把挖出来的箭头拔下来塞进怀里,然后把那半截箭杆包好递给成才:“扔出去,别让人看到!”
成才急忙揣着那个小小一团出门了。
袁朗擦擦额上的汗,看看炕上袒露上身的高城,又看看马小帅,皱眉:“许三多,找两件衣服,让他们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这边正兵荒马乱的换衣服,门忽然被撞开,成才一脸慌张跑进来:“贺鞘……贺鞘人……搜过来了!就在,就在前边那条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