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必有坎坷,只不过走的多了,腿麻脚酸失去知觉,就是踩着刀子也不会痛。错过,错的太多,反而觉得若如此
走下去也不失为一条坦途。
“你胆子不小,大半夜敢溜到我这里来……”
樱桃半杯茶水当下朝小路上泼过去。来人一闪身,水渍只沾了他一点衣角。
“我可不是大皇兄,会呆呆站着任你泼。”大手抄上樱桃的细腰,口中调笑着,脸上却一派正经。
“你当然不是他,所以永远也不配和他比……”
石宣不以为意“你说的没错…………”
毋庸质疑,他确实出色。文韬武略均盛众兄弟一筹。只可惜,他爱上郑樱桃。石宣将他二人之事密告与石虎,也在
郑樱桃的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成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石宣只知道,石邃这段感情,始终要有一个了结,后果设想了千百种,惟独没有料到石虎心慈手软到这个地步。
他病了,这场仗依旧要打下去,石宣等了足足一年,以石邃的个性,这样的囚禁没有将他逼疯也全仰仗着石虎不断
送人给他发泄。只是他一日不死,太子之位就一日不能落到石宣手中。
樱桃仰头望天兴叹,他背后倚靠的,是这个与自己毫无感情可言的男人,所以特别的安心。
石虎还是没有给他答案,不杀他,也不放石邃,如今这样的局面全是自己一手策划的,步步为营,每一颗棋子都已
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可是,我这下棋的人为何一点快意也没有……
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
石宣的眼中扫过一丝讥笑,郑樱桃,你好狠的心。可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是多么懦弱,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东西
都可以拿来验证的。
寂寥夜,孤残影。
他如同一只受伤的噬血野兽,被困在华贵的牢笼之中,怎样的挣扎嘶吼都已是枉然。
面容灰白憔悴、布满血丝的眼中尽是屄气,连那些平日里受尽折磨的奴才都不由哀叹,可怜堂堂一个皇太子,如今
落的这般境地。
他困惑、愧疚、苦闷、恐惧,却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一丝后悔。他的爱,如此痴狂,执迷不悟。
忘不掉那抹妖冶的红影,曼妙潇洒,如何让一个轻狂少年失魂落魄。
46
翌日清晨,石宣随御医一同前往东宫。
太子寝宫之中酒气甚重,偌大的房间将床上消瘦的男人衬的格外阴森。他还未醒,鬓发略有些散乱,眼窝深陷,英
挺的鼻梁上渗出薄薄一层虚汗。
御医探了他的脉象,眉头一紧。
“皇兄他……”
“二殿下莫担心,太子的病,乃是心疾,郁结胸口,导致气血不畅。臣想秉明皇上,撤消禁令,出去走动走动定会
对身体恢复有所帮助,若长此下去,恐怕就药石无医了……”
石宣点了点头,挥退了御医,坐到石邃榻边,手指轻划过刀刻般的俊颜。
“大皇兄,你好可怜………………”
啪的一声,石宣的手被甩开了。
石邃眯着眼睛侧身起来“你终于回来了……”
石宣一愣,随即恢复麻木的表情“臣弟听闻皇兄抱恙,特来探望。”
“我还死不了……劳你费心了。”
“这是怎么说的,莫非是嫌臣弟来的不是时候?扰了皇兄的清梦?”
“的确,你即知道,还不走?”
石宣凑近石邃的耳边道“不知皇兄梦见的是怎样风骚的一位美人呢?”
石邃眼色一凛,霍的揪起石宣衣领“果然是你!难怪你大军出发次日父皇就将我囚禁在这里!”
石宣并不否认,眼中只有不屑。
“说!你如何得知!”
“我如何得知?当然,是母后告诉我的……”
石邃一拳将他挥倒在地,石宣也不躲闪,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目光镇定的看着石邃。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石邃冷哼一声,“凭你这样的小人,也想做这个位子?”
“我其实也不想这么麻烦,可惜若是当今太子无能,我也只好顺着父皇的意思,勉为其难了。”
“那我还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石宣挑衅的扬起眉峰,“臣弟定不会让大皇兄失望……”
说罢便甩开披风,出了寝宫。
待他脚步声渐远,石邃单手撑住床沿,哇的呕出一滩血水。
吓的刚端水进来的小太监手忙脚乱“殿下!殿下你等着,奴才去叫太医!”
“不许去!你给我回来!谁去我就杀了谁!”
那太监也是个伶俐孩子,伺候石邃这些时日,从不忽略主子一个眼色,自然是十分了解忤逆他的下场。
“殿下!奴才不去,您先躺下,奴才给您端水漱口,您别再气了!”
石邃望着身上的血渍,不由紧张起来。
不能再等了,父皇已经有意另立石宣,再拖下去一切都要付诸东流。
水还未端到太子面前,他突然站了起来。
来不及惊慌,石邃已经抽出悬在床头的配剑,动作及快的捂住小太监的嘴,寒光一闪,利刃刷过纤细的颈子,怀里
的人呜咽一声,便没了气息。
过后不到半个时辰,石邃在房中大发脾气,奴才们颤颤畏畏进来抬走了一片狼籍的尸体。原本就被阉割过的下身这
会连后庭都是血肉模糊,显然是被凌虐过,手法之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华林园里此时也正热闹,后面的大围场特意放养了一些珍禽异兽,平日都隐匿在林子中,有人投喂活物。待皇上哪
日有了兴致,便策马入林狩猎。
今天场面虽不比往日盛大,但跟来的却有难得聚在一起的两位皇子。
石宣与石韬虽为一母所生,但自李子杨扶植石韬以来,他便成了比石邃更具威胁的人。不过碍着太子之位尚由石邃
所掌,他二人还不致反目。而此次围猎,正是在父皇面前大显身手的机会。
两人互不相让,石宣身手敏捷,石韬箭法精准,骑术也不相上下。
落到最后,日半西沉,一行人归来细数,竟还是石虎略胜一筹,两个皇子争了个平手,只好悻悻赞美了几句自己的
父亲。
石虎听见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子杨冲正要开口的石韬摇了摇头。
“若你们大皇兄在,想必今日嬴的,就不会是朕了……”
石宣平静的望着父亲远走的背影,恍惚间明白他为何迟迟不愿另立太子。
深夜,子时正。
守卫接到密报,竟大开宫门,李颜等将士领五百禁军直逼显阳殿。
另一队人马奔赴东宫。
石虎与子杨正在玄武池边赏月,听闻宫人来报,大殿被围,面露愠色。
子杨叹了声气,自背后搂住石虎的腰。
“陛下……”
“你没有失算,他终究来了……”语气中有道不尽的沧桑无力,握着子杨的手今日格外冰冷。
片刻,一干人冲了进来,将石虎与李子杨团团围住。
石邃随后而入,面色苍白,手执利剑。
“你为何不等?”
石虎尽量平和自己,内心却早已翻腾的惊涛骇浪。
等?整整一年,我等的还不够吗?
“父皇,儿臣等不及……也没有耐心了……”
石邃眼中神色复杂,言语之间似乎有些茫然。
石虎走近他,手掌轻抚在石邃消瘦的面颊上。什么时候,他就长这么大了?同自己一般高的身材,眉目间的气质都
如此相似。这就是人言常道的虎父无犬子么?
“你这个傻孩子……”
石邃一震,持剑的手竟隐隐抖起来,丝丝的划在地上,音色刺耳。
“无论如何……你都是朕最骄傲的儿子。”
心口一阵发紧,泪水难以自抑,石邃红着眼睛将剑尖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