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亢奋的,有不相信的,有持观望态度的,也有绝望的。
“撒旦叶前两天在索多玛公布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沙卡利曼耶尔,也是魔界的主神,这……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座下响起堕天使们的议论声。
“我倒不信,他只不过是想利用这个身份彻底凝聚魔族的信念,毕竟魔族从来就没有主神,哗,他是神,倒是有证据啊?”
“这个应该是真的。”沙利叶看了看那几个乐观一点的,说:“魔界的生命之树早已经有了复活的趋势,而生命之树本就是神构造这个世界的基础,对神的力量应该有感应的。”
刚才乐观的都不说话了。
“这个不用讨论。”主座上的路西法说:“他就是沙卡利曼耶尔,也的确是魔界的主神,只是神格还没有完全苏醒。我已经证实过了。”
路西法的一番话引来座下一片嘘声。
“他想怎样?这样就想让我们臣服么?”阿撒兹勒眼神犀利地说。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军人,对神权什么的早在堕落的时候就看得不是很重了。沙卡利曼耶尔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横在面前的强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义。
“我们凭什么向他臣服?!”阿撒兹勒几乎想也没想就说:“我们不是他创造的,凭什么向他臣服?我们的今天是自己争取来的,当初我们面对光明神都没有畏惧,难道今天我们就要向黑暗神下跪?!他以神的名义要我们死,难道我们就要死?”
阿撒兹勒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堂里回响,直到慢慢被堕天使们的掌声淹没。
但仍有几个人还是在掌声消失后怯怯地问:“主上,您的意思呢?您认为这一次我们有多少胜算?”
“闭嘴!”阿撒兹勒呵斥他们道:“要么服从要么灭亡,还不承认我们,这又是神的强权么?”
“都冷静!”路西法扫视座下众人,缓缓说:“我已决定接下沙卡利曼耶尔的战书,从现在开始七天内,不想战的可以随时离开潘地曼尼南,还想战的就留下来。七天之后,如果谁还想擅自离开,一律军法处置。”
座下寂静无声。
刚安排完战事走出议事厅,路西法就遇到了躲在门后偷听的玛门。
“老爸,我们要打仗了么?”玛门跟在路西法身后,边走边问:“这次下战书的是魔界的主神?但我们也不会输的对不对?”
“嗯,我们不会输。”路西法放慢了脚步和他走在一起,在玛门的脑袋上抚摸了一下,忽然觉得玛门的头发摸起来竟是这样地舒服。
“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玛门兴奋又认真地说:“那让我和你一起去战场好不好?我说过要帮你统一魔界的。”
“不行,你去了我会分心的。”路西法牵起玛门的手,拉着他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在一处视野极好的地方停住,望向远处火湖的红光,幽然地说:“你就替我守在这万魔殿里,等我回来。有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赢的。”
玛门开始还有点不愿意,可是听了路西法的话,欣然地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里的王。”路西法幽幽地说:“身为王就要担负王的责任,守护自己的城堡。现在,这万魔殿就是你的城堡,你要和它同生共灭,即便所有人都离去了,你也要守护他,懂么?”
“我懂。”玛门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地说。
路西法涩然一笑,将玛门搂在怀里。他有点庆幸还没有把撒旦叶的事情告诉玛门,最初只是觉得时候未到,想循序渐进地让他接受撒旦叶是他上父的事实,可是现在看来,玛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这样一来,面对沙卡利曼耶尔的时候,他一定不会觉得委屈难过,而是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王者。
路西法俯下身吻上玛门的额头,抚摸着玛门尚为孩子气的脸蛋,忽然将心一横,转身离开。
“父亲!”玛门在身后叫着:“我等你回来!”
路西法的脚步顿了顿,终于没有回头,走向回廊的深处。
第七层通道之上的萨洛克城外,沉沉的气压笼罩了魔界的大地,魔族和堕天使最重要的战争即将在这里展开。
好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萨洛克城外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平原之上几乎没有一个活物,游荡在这里的鸟兽早就四散而去,留下的只是一片死寂。
一片浓云不着痕迹地占据了原本灰色的天空,星辰隐没,天光暗了下来,随即而来的是平原两侧布满天地的黑压压的军队。
没人知道现在在这里有多少人,但肯定是魔族和堕天使的主力了。
路西法伫立在军队的最前方,他的身边站着萨麦尔和阿撒兹勒。萨麦尔和阿撒兹勒的目光坚定而执着,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胜负并不重要,这只是他们信念的表达——不畏惧强敌,为生存而战,为荣誉而死。
遥遥的远方,沙卡利曼耶尔踏着虚空慢慢地走来,他的每一步都胸有成竹、沉稳而踏实,好像胜利已经是他的。脚下的魔族军队随着他的步伐向前推进着,空中拍打的魔翼、龙翼和大地上规则的踏步声让整个平原的空间都震荡起来,好像在奏着一首低沉的魔乐。魔族们望着虚空中的沙卡利曼耶尔,眼中是燃自灵魂深处的战火,火焰直指向平原对面的堕天使们。
路西法不理会那些纷杂的目光,他向沙卡利曼耶尔的方向飞去,无数堕天使的生命堆积在他的身后,他的面前只有这一个强敌。
☆、决战2
“你还是决定了。”沙卡利曼耶尔在虚空中默立,身上的黑袍在清晨的风中猎猎作响,“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只有勇气是不够的。”
路西法与他面对着面,手中魔化后的天使之刃散发着浓浓的血色,细细地蜂鸣,犹如呜咽。
“对神挥剑,还要有取而代之决心,否则,你只能输得凄惨,而你身后的蝼蚁们,不过是跟着你白白地送命。”沙卡利曼耶尔的俊脸上似有神光释过,却淡漠地说:“今天,如果你胜了我,那么这个魔界就是你的,你将是它的主宰;如果我胜了你,你和你的堕天使们都要付出叛神的代价,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怎么样,这样的豪赌,你还赌得起么?跪下来,我还会给你一次机会,我会在你剩下的时间里好好爱你……你这么多年期待的,不就是神的宠爱么?这样的爱耶和华不能给你,但我可以。”
“我受够了你们的支配与玩弄,什么爱情,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那只是你的施舍,你营造的假象,你强加给我的枷锁,而我还甘之如饴……我还以为获得了想要的自由与爱情,原来仍然没有逃脱你们的支配!!”路西法的眼前闪过和撒旦叶之间的种种,真爱或许只存在于生命之中那短短的一瞬间,而被冠以神格之后,所有的感情都扭曲了。神以爱的名义毁灭了爱情,到头来,他仍把造物当做玩物,所要的,只是那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神权。
“你们摆弄人心的感觉好吧?操纵感情的感觉好吧?”路西法从没如此失态,身体因激愤而微微地颤抖,几乎声嘶力竭,忽然泪水夺眶而出,哑然出声:“我恨你……恨你……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真爱的人,而你却无情地毁灭了他!”
“撒旦叶么?那是我的一部分,无所谓毁灭与否。”沙卡利曼耶尔面无表情,声音雄沉冰冷,甚至带了一丝轻蔑,“不必说你恨我,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对造物的支配,不过是与耶和华的一场赌,而你,一个造物而已,又算什么?充其量是一个赌注——你的挣扎与疑惑,在我们面前,不值一提。”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路西法凝望着沙卡利曼耶尔,听那撒旦叶曾经轻吐缱绻情语的嘴吐出轻蔑的言辞,像蛰伏已久的毒蛇吐出危险的毒信。
面前这个人的两个映像在他的头脑中纠缠着,一个是执着火热的爱人,一个是冰冷淡漠的神祗……最终,神祗占了上风,爱人死了,他的眼里只剩下一个漠然的身影。
“是啊,撒旦叶也是这么想的。看看你颤抖的手,看看你颤抖的剑,再看看你流下的泪……”沙卡利曼耶尔忽然自喉间溢出一阵冷笑,刺骨地尖利,划破最坚实的防御,直达路西法的心,“堕落又脆弱的你,怎么配神来爱你。”
说话间,沙卡利曼耶尔背后魔能汹涌,另外两对魔翼破体而出,受到魔翼的牵动,强大的魔气无端在空气中弥散,无匹的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