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淮眼皮一跳“…你不算个男人。”
春宝释然,长舒口气,“怪不得咱们在浣衣局没遇上他,我之前还想着,接连三日都不见这姐姐去洗个肚兜,忒脏,现在看来,竟是位哥哥。”
淮淮道:“如此,那该再上哪里寻他。”
春宝心思半晌,“这宫里头不该有男人啊…除了太监,就是假太监,莫非他同你一样,也是个假太监。”
淮淮翻身而起,发狠的扯自己的身上的暗纹棉袍,“都是那个老太监给我穿成这幅摸样,若不是他,我还能俊些,那美人也不至于没看见我。”
春宝不知所措的盯着淮淮,“别扯坏了,衣裳若坏了回头只能光着膀子,还不如这样好些呢。”
淮淮停了手,“无妨,我有很多件儿,都穿不完。”
春宝满眼羡妒,“忒阔气,我就身上这一件儿。”
淮淮瞧那两个硬掉的棉袖儿,皱了眉,“看出来了。”
旋即又流出些厌弃来,“这样脏,你也不知道洗洗?”
春宝低头瞅瞅身上,“我看着还成。”
“还成?”淮淮道:“你该去找太医看看眼疾。”
春宝静默半晌,忽然做恍然大悟状,“那位哥哥…。不是太监…那该是个太医!”
淮淮跟着一拍大腿:“我就说瞧着你小子聪明嘛!”
春宝很是得意,微直了腰道:“不敢当,不敢当。”
淮淮登上鞋下地,“走,上太医院去。”
春宝跟着起了身,“你知道在哪儿?”
淮淮停了步子,转身看他,“你怎会不知?”
春宝道:“没病过,自然就没见着。”
淮淮醍醐灌顶,上前摁着春宝的肩膀,“如此说来,我只有病了,游公公才会请太医过来瞧病罢?”
春宝点点头:“那是自然。”
“那我这就上床躺着去,回头你就告诉游公公,说我发了病,需请太医。”
春宝寻思半晌,“我看不成。”
淮淮瞪了眼,“哪里不成?”
“你生病骗得过游公公,却是骗不得太医,若是给他拆穿了,那就是虚伪捏子,不值一提。”
淮淮犯了难,“春宝,你怎么看?”
春宝想破了头,忽然面儿上一喜,“以前在宫里头见多了公公私底下行方便,塞点东西那人就满面堆笑,不如你也这么办。”
“送点东西给他,他便会对我徒增好感?”
“定是万分欢喜。”
“可送点什么好?”
春宝眼睛一亮,“之前我在御膳房呆过,那里面很多上好的糕饼,我去偷些过来,回头你放在食盒里,待他前来给你医病时,你便去拿出来。”
后又自赞道:“此计实在稳妥。”
***
三更,西风卷冰碴。
满地冷月砂。
龙床上罩着描金的帐子,浓黑眼睫微微翕动,皇上躺在里面,紧抿了唇,梦魇一样。
啼莺窥绣帐,春风寄恨痴。
妍红嫩绿时。
暖风拂过,可那屋当间的人,却是黑眸惊惧,满面冷细。
一尺宽的长板凳上绑了个人,寸缕未着,嘴里塞个玉质的口环,以皮带固定,勒在脑后,那四肢也牢牢给绳子缠在凳腿儿上,自腰肢处紧压了个马鞍。
那人被迫的沉腰抬臀,想着往出挣,却因绑的实在太紧而逃不出去。
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意欲脱缰的烈马。
那身后的男人似乎万分享受这眼前光景。
热气腾腾的汗液顺着那刚劲体魄淌下,何晏双手抓紧了那两瓣臀肉,疯癫般□。
“王爷夹的臣实在紧…。箍的好快活。。。”
元荆忽然睁了眼,猛的自龙榻上坐起来。
白一张脸,只觉刺骨的冷意。
锦帐外头的当班太监停的动静,屏气凝神,手里拿着火钳,却是如何都不敢再放炭进去。
腿脚哆嗦着,像是随时要瘫下去。
元荆低低一笑,猛的掀了龙帐,
“来啊——”
那小太监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奴才…奴才…。。”
手里的火钳滚落几丈远,那炭摔的有些碎,零落一地的烟灰,焦黑丑陋。
冷意掩映着清艳的脸,元荆微紧了眉,眼底冷光熠熠,“传御前侍卫——”
小太监闻言,哆嗦着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传人进来。
内殿里忽然空荡荡的,只剩元荆一人。
那喘息和求饶在脑子里余音未歇,竹箭一样,几欲刺穿这死寂深夜。
元荆凤目冰封,攥紧了手。
想着野兽毕竟是野兽,不管变成如何温顺的摸样,日后终是会露出尖厉的爪子来。
不一会便有那软甲裹身的侍卫稳步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卑职参见皇上。”
元荆音色清冷,“婳羽宫今日于梅园以下犯上,败坏风气,朕便赏他‘红绣鞋’,以儆效尤。。”
******
皇宫里昨儿个刮了一整宿的西风。
这一大早起来,入眼的便是那银雪如毡,铺天盖地。
婳羽宫一帮太监聚在宫门口,打扫积雪。
游公公面色冻的发青,拄着扫帚,面朝着那路尽头,望眼欲穿。
身后的春宝吸了吸鼻涕,双颊簇红,“公公,都这时辰了,淮淮怎么还未起来?”
游公公闻言面皮一沉,转头骂道:“问这么些干什么,快去扫雪,若是收拾不干净,休怪咱家不给你派饭。”
春宝一听,乱圆了膀子开干,只一盏茶的时辰,就扫出了半条街。
游公公叹口气,却是依旧是没半点干活的心劲。
昨晚上淮淮给好几个侍卫带出去,到现在都不见半个人影,若是真出了事,这婳羽宫老小又得重新换主子。
虽说是个傻子,可伺候他一年下来,自问在这宫里头,却是再也找不出这样少规矩的主子了。
正寻思着,游公公一抬眼,老远见几个侍卫踏雪而来。
伸了手擦擦眼,游公公忙扔了手里的扫帚,迎出宫门。
身后的春宝见状,也扔了扫帚跟着上前看热闹。
一时间婳羽宫的几个青蓝棉袍太监蜂拥上前,自雪地里蹒跚过去,等到近了身,却都停下不动了。
来的是三个侍卫,最后面的一个背了个人,不用仔细看,游公公也知道是谁。
昏死过去的人耷拉着头,整个脸埋在侍卫肩窝里,露在外头的两只脚,炭一样,紫红的痂裂开了,朝外渗着黑血,一看就是遭了宫里头的‘红绣鞋’。
且说这红绣鞋,是先帝想出来的刑罚,用以惩治那些个乱入禁地的宫人。这红绣鞋也并非听上去那般,是女儿家的鞋子,不过是个铁器,烧烫了,穿在脚上,直接上火烤,轻则灼伤皮肉,重则将脚烤熟,可谓怖人至极。
领头的侍卫看游公公一眼,“都是婳羽宫里头的?”
游公公点了头,面色如土。
他后头的春宝耸耸鼻子,给那隐隐焦肉的气味熏的直作呕。
☆、瞧病
侍卫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快把人接回去。”
语毕,便直接将淮淮从肩膀上卸下来,交了出去。
这淮淮身高体壮,几个太监废了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将淮淮报上暖炕。
游公公忧心忡忡的叫人燃了炭火,又吩咐春宝端盆儿温水过来,自己则上小厨房取了些麻油和盐,装在瓷盅里,混合搅匀。
昨晚上见了那些御前侍卫游公公心里就清楚,淮淮此番得罪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深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人,大半夜给叫出了宫,一准儿没什么好事。
眼下淮淮这惨样也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果然是遭了刑。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