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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足下微顿,又慢慢走过去。
苏别鹤迎上前,关切道:“侯爷是否受伤了,我让小洵替侯爷瞧瞧。”
裴青摇摇头,道:“剑已丢失,试剑大会怕是开不下去,本侯还有要事在身,这就走了。”
苏别鹤尚未回答,华山掌门一挥手道:“侯爷且慢,今日事有蹊跷,先是中毒,后又丢剑,庄中的人都有嫌疑,还请侯爷略住一住,把事情弄清楚才好。”
峨眉师太心细如发,意味深长道:“侯爷似乎与那萧氏众人认识?”
这话更是露骨。
裴青横她一眼,道:“你说什么?”
他声极清隽,这时又含了三分怒意,更如寒风刮面,冷冽入骨。
峨眉师太一时怔忡。华山掌门瞧见他那一瞬的表情,心头忽然打了个突,也不再言语。
忽听阮洵在旁边怯怯道:“刚才中毒的人太多,我身上一时没带这么多解毒避毒的药,多亏侯爷给了我一些大内灵药,救了不少人。”
众人语噎。
思及刚才无人应战,多亏这毫无武功基础的青年施以援手,制住萧四,不然别说凤鸣剑,这满堂的人性命都是岌岌可危,众人想到这里皆是老脸泛红。又想到这青年与萧四斗法,手段狠辣,不留余地,卷了堂上这许多不相干的人走火入魔,丢了性命,当真滥杀无辜,无情无义,可恨之极。再想到他小小年纪,又无内力基础,只凭一人一琴,与当世高手过招,毫不逊色,十指拨弦便令人心智全失,杀人救人只在一念之间,实是可怖。
裴青见众人不语,便对苏别鹤道:“本侯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有什么疑问只管到淦京来找本侯就是,本侯恭候大驾。”
晌午之时开宴,出了山门,日已西斜,斜阳若影,山风阵阵,鹤鸣声声。裴青在山间小溪清洗一番,正要下山,忽然听见晚风之中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抬眼望去,山下走来一人,三四十岁的年纪,白衣胜雪,怀抱一个襁褓,朝山上走来。
裴青从他身边走过,微微朝他怀里扫了一眼,立时如五雷轰顶一般,眼前几乎一黑。
那人与他错身而过,嘴里只是哄着婴孩。
裴青忙转身道:“前辈留步。”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何事?”他一张相貌平平的脸,似是带了人皮面具,只一双眼睛水波流动,含着些许笑意。
裴青道:“前辈上山是往御剑山庄去吗?”
那人嘴角微微翘起,道:“不错。”
“前辈来迟了,因有人搅局,试剑大会已经停了,众人都散了。”
“哦,这样啊。”那人轻叹一声,道:“我原是来看热闹的,既然这样便算了。”
“前辈看热闹还带着个奶娃娃,这是谁家的孩子,生得这般好?”裴青惊奇道。
那人便笑着逗弄孩子的小脸,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儿,骨骼奇佳,是练武的好材料。”
裴青更奇道:“这么小就能看出来?”
那人骄傲道:“那是,咱们好儿以后可要做江湖上一等一的侠女。”
裴青叹道:“原来是个女娃,前辈这也太……”
那人面上有些不悦,道:“女孩儿又怎么了,做不得侠女?前朝那白细柳出则将入则相,上得战场入得朝堂,不也是个女的?何况我算过了,好儿命格清贵,王气之盛,可不比那白细柳差到哪去。”
裴青道:“是是。”
那孩子似乎听懂了什么,停止了啼哭,竟然笑起来,好像在附和一般。
那人极是高兴,自言自语道:“试剑大会开不成了,既然来到这里,看看风景也是好的。不如和好儿去后面山顶看日出去,传言白雁声当年看了苍山日出也是赞不绝口。”说着就往后山转去。
裴青大惊,这人言下之意是要在荒山野岭过夜了,大人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住。忙跟在后面说道:“前辈,这荒郊野外,蚊虫毒物汇集,又兼更深露重,不如到山下镇子休息一晚,明晨起早点过来看就是。”
那人哼一声,道:“你好啰嗦。”脚下不停,健步如飞,一刻功夫人影已消失在密林深处。
裴青跟在后面疾走片刻,只觉气喘的很,连叫几声“前辈”已无人答应,只得停下来。这时夜色弥漫,山中昏暗,厚厚云层遮去满天的星光,半弯冷月挂在枝头,前后可视之处也不过十来丈,夜鸟在头顶怪叫,远处似有野兽活动的声响。
他一人只身在这样的深山密林之中,白天心力耗费已是极大,这时又满腹忧虑,渐渐感到力有不支,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筒,将里面的药粉在身周细细洒了一圈,这才坐在树下休整。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回到了晋陵城的回柳山庄之中,渡月堂里暖香阵阵,娘亲依然站在桌前画画,他欢呼一声正要跑过去,却有一人从他身边走过,唤道:“玉娘”。娘亲抬头看着来人,脸上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柔情,放下手中的湖笔,伸手过去,那人握住她的手,转过身来,却是一个戎装的女子,眉目间含着几分英气,样貌极是可亲。二人对看几眼,便一起俯身去看桌上的画作。娘亲抿嘴笑道:“阿柳替我题词。”来人爽朗大笑道:“有何不可,只要玉娘替我抚琴。”说话间,娘亲已取下墙上挂着的连珠琴,放在一旁的琴桌之上。那人伸手从桌上的青瓷笔筒中另取了一支毛笔,蘸了墨汁,拈在手里,笑吟吟地看着娘亲。娘亲亦是微微一笑,便低头在琴上轻轻拨弄,露出一段玉藕般光洁的脖颈。那人眼光炙热地看了一会,便笑着俯身在画上泼墨挥毫起来。
裴青孤零零站在堂外的玉阶之上,只有几步之距,却觉得隔着山高水远,一时间春堂墨淡,渡月香远,连珠声断,只有漫天大雪无穷无尽。
风雪之中远远听见一个孩童的呼喊之声:“爹爹,等等我,等等我。”山林之中钻出一个猎户打扮的大汉,虽然胡子拉碴,双眼却炯炯有神,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魁梧,肩上背着弓箭,手里拎着几只猎物。他听见孩子的呼喊,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回头道:“煦儿,叫你不要来,偏要跟着来,仔细回去你母妃骂你。”
那孩子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亦是一身短打,手里还握着一把小小的弓,瞧着也不过七八岁大,奶声奶气地说:“母妃才不会骂我,我和父王一起进山打老虎,以后还要和父王一起打胡狗打坏人。”
大人仰头大笑不止,末了一把将孩子拎起来扛在肩头坐着,道:“不愧是我裴邵的种,走,进山打老虎去。”
“打老虎了,打老虎了。”孩子欢呼道,一大一小身影转眼消失在密林之中。
裴青睁眼之时,月到中天,乌云渐渐散去,繁星点点,不过才睡了一两个时辰而已。夜风穿林而过,脸上微凉,他抬手摸了一把,鼻尖却嗅到一股血气,定睛一看,原来指缝之中又在渗血。
远处林间有两团绿光闪烁不定,野兽压抑的气息隐隐可闻,想是嗅到了血腥之味,又顾忌裴青身边的毒药,不敢进前。
裴青冷笑一声,手中火折一亮,两支袖箭尾部燃着烈焰,带着难闻的气味射向野兽藏身之处。但听一阵嚎叫,树木瑟瑟摇动,那东西受了惊吓,转眼间已跑远了。
他抬眼细细观看星相,辨明了方向,又立耳倾听林中异响,过了一会终于听见北边林中隐隐有婴孩啼哭之声,心中大喜,正要循声往山林深处走去,却又听见夜风中送来玉笛之声,断断续续,缓慢悠长,是清商馆用来联络的信物,却在相反的方向。
他一时踌躇,犹豫半晌,终是往北边去了。
第六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