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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就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坐在木质椅子上干等。
我知道这种高级住宅一定会有浴室,于是我摸到他的房间,嘿嘿嘿……
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身干爽地从他房间走出来,准备迎接他杀人的目光。
然而他没有生气,甚至连一点错愕都没有,仿佛我这个不速之客赖在这里蹭饭洗澡反而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留我在这里住一晚。
我确定他没有什么不良企图。
我说过,我有读心术,任何人打着鬼主意,我一眼就可以看出。
我预计着第二天,他会端着地坐在饭厅里,或是干脆蹲守在我床边,然后笑脸盈盈地用“温柔”的目光催促我打包走人。
结果,一切现实都和我的推测太走样。
饭厅跟客厅都没有人。
“欧先生,欧先生?”
“欧……”
离饭厅不远的落地大阳台,他正迎着阳光手举着一幅画。
大概是被我的叫魂声吵到,非常不耐烦地看着我。
“这幅风景,是你画的?”
那个人,他拿着我那幅见不得天日的大作。
05。原来的原来(上)
更新时间:2010…3…1 8:51:00
字数:2856
我,欧洋,彼时是一名26岁的成功单身男性。
我的名字怪怪的。
“您好,我叫欧洋。”
“您好,欧阳先生,请问您的名字是……”
看,这就是麻烦。
父亲给我取什么名字不好,一定要取“欧洋”,叫“欧洲”都比这动听。
身为一名警察局长的儿子,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一点该有的荣耀。
父亲是一名黑……也不能算黑的警察。
用他的话来说,他也是为了要好好保护这个家庭。
所以有些“不该多的事”,他就不多,有些“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父亲,或者说我们家,从来不缺上好的烟酒。
父亲不收钱,他从来都只肯象征性地收一点礼,也许是不想加重自己的罪恶,也许是不想陷得太深。
而这些烟酒,也往往会转送到更高的人手中去,父亲一点也不留。
所以我知道,父亲不是个贪财的人,只是大局向来如此,父亲也没有选择,而局外的百姓么,警匪片看太多,不懂。
当然,父亲不会让局面失控,他从来都能把一切拿捏地恰到好处,在处世方面,他无疑是圆滑的。
对于恶势力,父亲向来不会主动打击,但也不至于让它太过猖獗。陷于肮脏与洁净之间的尴尬地带,父亲竟然活得很自在。
所以我能感觉,父亲在他原则的底线之前,挣扎着,懦弱着。
所以我从来也不跟别人夸耀,自己有个警察老爸,尽管别人都知道,甚至总以“局长的公子”相称,我也不愿提及。
这样也好,我不是活在父亲伟大的阴影下,而是不洁的阴影下,不觉得父亲是不可超越的,也是另一番好事。
彼时我比任何人都年轻气盛,希望能够考上警官学校,子承父业,好好地整顿那些混沌缠绕的局面,也为那个“不争气”的父亲,好好长长脸。
没想到父亲坚决不同意,并说他有本事让我一辈子都考不上警官学校。
“不会的,等你死了以后我就能考上了……”
当然,我只是在心里这样说,父亲毕竟是父亲,他这样做自然是因为十分了解这一行的内幕。
那些理不清的关系,不是我一个毛头小子凭着一腔“为人民服务”的热血就能解开的。
父亲不希望有一天,他要到监狱里去捞我这个不肖子。
正如那个向来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妹妹所说,明明不是侦探的料,还要硬充福尔摩斯。
我最终放弃。
或许我的意志本来就不坚定,并且还时不时有一些残存的名为“理智”的东西时刻提醒着我,有些火我玩不起。
又或许将来有一天,我真的也当上警察,未必就不会变成和父亲一样的人,被现实磨得无棱无角,然后让我的儿女看着我失望。
所以我乖乖地填了企管系,本身有着老天赐予的智商,并且在父亲的照顾下一路顺利,在父亲老朋友的传媒公司里当了CEO。
放弃当警察并不代表放弃梦想,不是名侦探柯南,但我可以做金田一的梦。
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北城的夜神月。
我一直在心中顶礼膜拜的那一尊大神,不是福尔摩斯,而是那个谍海女王,玛塔哈丽。
至少她是个活生生的人物。
我对这个以身体为本钱获取各种机密的女人怀着无上好感,注意,不是因为她的身材。
竭尽全力地为国服务,最后落得一个叛国者的罪名,却能从容赴死。
玛塔哈丽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事情,只有见证历史的上帝才知晓。
但我心中执着地认为,就算她做过,应当也屈指可数,最终不是回头是岸,为正义效力了吗?
就凭她穿上红舞鞋,昂然接受死亡。
就凭她的头颅在巴黎博物馆历代保存(呃,几年前被盗……)。
她值得我尊敬。
打量自己,长得也算有模有样,唇红齿白,凝雪皓腕,腰细腿长……
那个,不要怀疑我的性取向,我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本钱无法利用。(不要有人告诉我可以去GAYBAR,我会劈了他……)
我总希望有一天,我的身边也能出现一个玛塔哈丽,并把它作为每一个新年愿望,一直期盼着。
真主保佑,上帝赐予了我这个契机,而我,抓住了她。
那个从天而降莫名其妙的女孩儿,她是耶和华送来的玛塔哈丽。
我的玛塔哈丽。
虽然不如我所预想,她没有穿着红舞鞋在PUB灯红酒绿的舞台上跳着肚皮舞,朝我献媚地笑,而是非常狼狈地拖着两个大皮箱,乞丐一样地蹲在我家门口。
我的玛塔哈丽,她不妖艳。
当然,初次见面,我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我,单身王老五一枚,倒贴的女人从来不计其数。
夜店,PUB,甚至有那些经过父母指派别有用心安插到我身边的女人。
虽然最终被我一一识破,但是这样的麻烦从不因为我的火眼金睛而终止过。
因为,爹妈想抱孙子了。
其实爹妈何必这么急呢,他们今年都还不到六十岁的。
我的爹妈,无疑是一对非常精明的爹妈。
他们清楚,强扭的瓜不甜,要我这位二十一世纪有事业有成就有思想有主见的80后去接受相亲这种愚蠢的安排,除非我大脑皮层进水。
于是他们开始明察暗访,见缝插针,在我身边安插了无数位将来有可能顶上“欧家儿媳妇”光环的女人,从独立的高级白领,到妖媚的富家千金,一应俱全,使我每到之处常有误入女儿国之感……
我真想跟他们说,不要再逼我,再逼我就喜欢男人了……
总之,所以,这个女人,我也认为她跟目前为止所遇的其她女性同胞如出一辙。
我不知她又是哪路大佛指派来的神仙,我对她没有好感,我准备轰她走人。
但是她像块牛皮糖,狠狠地黏在那块地上,不管我温言相劝,或是怒目以对,她纹丝不动。
我怀疑,即使我用铲子去铲她的屁股,她恐怕也是坐地不动稳如松。
再后来,僵持不下中,她终于抬头看了我第一眼。
我也总算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
我说,我是个标准的商人,不会什么文绉绉的修辞,可是,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脑海里闪过的人,竟然是,玛塔哈丽。
那个少女没有妖冶的姿色,攫神的眉毛,有的只是一对倔强的水眸,像苍茫草原中闯过来的一头狼。
狼匹直直地伫立在我面前,双耳直立,目不斜视,眼放绿色的狼光。
茸茸的耳朵被北风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