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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从苏进发迹以来,在他的谋算下,一路顺风顺水传到了孙子苏千远的手里,祖父为他美丽出众的妹妹许亲宝亲王,打算藉宝亲王府的势,将生意版图扩展到京城外,却不如预期的顺利。
但是攀上这门亲事,确实让苏家在京里的地位一夕高涨,因此苏千远有样学样的,也为女儿攀了高枝,大女儿嫁的是状元郎,二女儿貌美虽不及姑姑苏千灵,但骨子里的柔媚却是苏千灵及不上的。
苏婉贞入了太子府后,便得太子独宠,苏千远心底暗喜,自己的算盘更胜祖父,妹妹嫁的是皇亲,一辈子都登不上大位,就算再受皇帝宠信又如何,一旦太子登基,他的女儿就是后宫嫔妃,那可是内命妇啊
苏千灵这个宝亲王妃当了近三十年,却不曾入宫朝见天颜,相比起来,那可是天差地远之别啊
现在梦想破碎,就连家也败落,再晓得宝亲王一家子竟然安然无恙,苏千远那愤恨之心油然而生,朱天佑这厮生来就好命,受皇帝恩宠,瞧瞧柳家,看看秋冀阳,光是承接他手指头缝漏下的,就赚得满盆满钵,柳家本家是皇商,搭上朱天佑后,本业之外经营的船运生意,就如搭了顺风船般,生意滚滚而来。
至于秋冀阳,那就更不用说了,一个黄口小儿,如何能在十年间经营出福安商业协会这么大的生意来,若非倚靠宝亲王这个大靠山,他一个毫无根基的江湖武夫,如何能在京里,在天阳国中跻身与那些生意人平起平坐?
那还不是他的正经女婿,他就这么帮衬着,自己可是他的大舅子,怎么不见他帮自己一把?既然朱天佑不仁,当然就休怪他不义,趁他危难时进占宝亲王府的产业,又有谁知晓,他那个太子女婿,竟然才是个狠角色,明面上斥责他苏家不仁义,私底下他从宝亲王府拿走的十分之九全进了太子的手里头。
他才是整件事里最倒霉的人啊
宝亲王府的外院大总管,虽让自己给撤了职务,但能从他手里捞到的好处本就有限,更不用说太子还从中盘剥一番,结果,二叔不知何时剥了苏家一大半现银走人,至今下落不明,剩下的财物本就不丰,又被生意拖垮殆尽,眼下只能住到京外的庄子来。
他的妾室们跟到庄子上来,每日争吵不休,他烦不胜烦,便避到庄子管事那儿去,随着管四下巡视了一番,昨夜就歇在了管事闺女的房里,暖玉温香过了一夜,今早回来,赫然发现他那些妖妖娆娆的侍妾全不见了。
急匆匆的寻了妻子,才知道老母亲不堪那些女人吵嚷,让人伢子来全数发卖干净。
原想与妻子通知一声,要将管事的闺女儿收房,这下连话都说不出口,就得咽下去。
他手中银钱不多了,能冀望的就是老娘手里的嫁奁,但是老娘死硬不肯松口,妻子本就不是豪门出身,妆奁在嫁出两个嫡女,娶了儿媳之后,值钱的有限,唯一还有些许产息的就只有个破庄子。
左支右拙的的生活,让苏千远这习惯大手大脚花钱的大老爷,实在过不惯。
午后,独自坐在倒座厢房里,他烦闷的抖着腿,手指头在桌上敲啊敲的,突然一个穿着破旧棉衣的年轻小伙子往里头冲,门前没有小厮拦阻,竟让他直接冲进房里,张嘴就喊着:“不好了,不好了”他一见苏千远坐在桌边,便有些不知所措的搔头挠耳。“大,大老爷您在”
“你当谁在?狗东西”说着就将桌上的茶碗朝那小伙子丢过去。
那小伙子被吓得傻住,也不晓得躲,就这样让茶碗朝自己迎面飞来,匡当一声,茶碗落在了地上,那小伙子惊魂未定,看着茶碗落在身旁,心眼子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大老爷恕罪,这小子一辈子没见过世面,才不知轻重的冲撞了大老爷。您大人大量饶了他这回吧”说话的是苏家外院的大总管,方才危急关头,便是他听到声音,从内室赶出来,在最后关头拉了那小伙子一把。
苏大老爷愤愤怒瞪着那小伙子,心头那把邪火险些压不下去,直叫嚣着要见血,但大总管都说了他大人大量了,难道还能跟个乡下小伙子计较不成?
粗喘着气,良久才摆手示意不计较,大总管见状暗松口气,大老爷不好侍候,尤其退居到京郊之后,脾气更是日益见长,好容易哄得他不计较,当下忙开口问那小伙子,把事情岔开去。“你进门时说什么不好了,什么事不好了?”
“庄……庄子外头……来了一队人马,个个骑着马,领头的说要找大老爷。”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残局 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残局 中
原以为是大祸临头,没想到却是绝路逢生。
苏千远特意换了身衣服,天寒地冻的,偏偏他新做的狐皮大氅全周转现钱去了,这会儿穿在身上的是多年前做的大氅,虽也是狐皮内里,却不如新做的那件,内里的狐皮可是整整搜罗了一年才集到上好白狐皮。
坐在马车里,一摇三晃的往京里去,这马车远不及他平日外出所乘的平稳暖和,不时有寒风从门板处漏进来,身边的大总管抖着手,轻声的问:“大老爷,我们这样上门,宝亲王妃会不会不肯见?”
苏大老爷狠瞪他一眼。“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不是?”
大总管一噎喉头生苦,笑容就僵了,他管着苏府外院十几年,从来只有人巴结他的份,如今主子却叫他低头,去跟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宝亲王府的人打交道,但身为人仆,他能有异议二话吗?
马车来到宝亲王府前,大总管下了车,独留苏大老爷在车上候着。
苏大老爷捧着手炉,一双腿不住的踩踏着,想要藉此驱走寒意,脑子里想到却是昨日那一队人马。
他原以为是城里逼债的打手追到了庄子上,没想到会是二叔。
看到二叔那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的模样,苏千远实在气不打一处来,苏家会败得如此之快,有一大半的原因,全来自这位二叔。
可是人家鲜衣怒马,护卫个个人高马大,反观自己身边,只余一个大总管,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小伙子,这么一想就先没了底气,应对起来便磕磕绊绊的极不利索,他心底气恼,结果话更是说不清楚。
没想到二叔那老家伙竟是攀上了贵人,苏大老爷嘴角露出一丝笑,若是二叔的计策可行,那宝亲王府还不尽入自己的掌握之中。
想到这儿,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猛然站直了身子要开车门,浑然忘却现在所乘的马车不是昔日用惯的,这么猛然一下,后脑勺就狠狠撞了车顶一下,车夫听到车里的动静,忙开门问道:“大老爷您还好吧?”
“没事,没事,起得急撞了一下,没事。”大老爷不好意思说实话,忙岔了开去。“大总管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车夫听大老爷问,忙往宝亲王府门前张望了下,随即就回头跟苏大老爷禀告:“大总管笑着走回来了。”
大老爷一听,心安了一半,等到大总管的声在外头请他下车,大老爷这心可就安安稳稳的定下来。
进宝亲王府里头拜见宝亲王妃,大总管自然是不能进去,大老爷自去内院见宝亲王妃,大总管则让人请到了门房旁的厢房等候。
苏大老爷来过宝亲王府几回,跟在领路的嬷嬷身后进了仪风院中照壁后方的小花厅里等候。
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宝亲王妃姗姗来迟。
双方见礼后,苏大老爷不等丫鬟上茶,有话直说丝毫不给宝亲王妃有任何回避的机会。“大妹,我有一事相求,还望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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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关将近,常圠城的城主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偏生那位阿史那世子还命人送口信来,责问他为何这些天没有任何消息。
他忙让小厮去问在小院侍候的丫鬟,小厮得了吩咐便飞快去小院问话。
“禀城主,小院侍候的黄嬷嬷说,这两天情况有些古怪,总没听见小王爷吩咐那些护卫们办事的声音。”
“怎么回事?”城主大感讶异忙追问,心想不会是发现了那些丫鬟在偷听吧?
“似乎是怕那些护卫们成天这样打探消息给累坏了,这两天他们出门的人变少了。”能在城主身边侍候的,当然都是机灵的,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跟城主一样,选择巴结那个阿史那世子。
这小厮跟在城主身边,看得人也不少,在他看来,来自地炽国,在天阳国没有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