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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祸(原名宝钞)第1部分(2 / 2)

随之,老汉看向岸边,方才摇了一段路,早已看不见书生的影子,他不禁收起笑意,略有些担忧地对阖桑道:“这后生恐怕只是时运不济,牵连了公子,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唉,也不知找到避雨的地方没有。”

阖桑听出老汉在替褚宁生说话,抬眼见外面的雨势不仅没有收敛,隐隐还有渐大的趋势,他一阵暗叹,心想着气也出够了,估计那书呆子身上的晦气也该洗干净了,便对老汉说:“船家,麻烦你把船摇回去。”

船家朗声笑道:“好嘞!这就回去!”

然而,这一回去,却并没有找到褚宁生。

“奇怪了,周围没有船舶和避雨的地方,后生跑去哪儿了?”老汉将小船靠岸,四处张望,有些紧张地看向雨打浮萍的西子湖面,“不会是掉进水里了吧?”

“船家放心吧,黑店强盗都奈他无何,这湖西子柔水又怎生舍得勾他魂魄?”阖桑举伞走出船舱,现下雨势骤大,整个西湖堤岸边都是一片烟雨蒙蒙,四下望去,并不见褚宁生狼狈的身影。

正打算回舱,却忽而瞟到堤岸边的水里浮着什么东西。

“船家,那是什么东西?”阖桑指着雨中的渡头道。

老汉伸头仔细看了看,却忽而变了脸色,回头忙对阖桑说:“公子,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等会儿雨停了,再去找后生。”

阖桑见他神色有异,没有多问,转身回了船舱,老汉撑起竹竿,摆着小船,很快远离了渡头。

他执起桌上的折扇,把玩着扇尾挂着的羊脂小玉牌,指尖很轻地摩挲玉牌上镂空刻着的那个“雅”字,一阵若有所思。

如果没看错,那些浸在水里的东西,好像是,冥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回

吴州城外,荒山野岭。

褚宁生缩着身子,两手紧紧抓着背上的书篓,眼睛瞟到脚边一座座孤坟,暗自咽了咽口水。

“……白兄……这里怎么这么多坟头……”

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素衣公子,背影纤细柔长,披在身后的青丝略微梳了一小髻,以一只朴素的簪子挽在脑后。这一路褚宁生为了不去注意越来越多的坟头,两只眼睛定在那只簪子上,几乎快将簪子用目光磨成粉末。

“褚兄,你害怕吗?”

褚宁生听到身前的人语气平淡地问自己,声音听起来有着些许冷清。

他直了直腰,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褚某读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有什么好怕的。”

前面的人点点头,似乎浅笑了下:“那就好,翻过这个山头,再走一段路就到了。若褚兄连这几个不会动不会走的坟头都怕,恐怕今晚在古刹是待不下去的。”

褚宁生一听说到落脚处的事,忙道:“白兄放心,既然你都能住,褚某更不在话下。”

素衣公子听他此言,没再多言,依旧步伐平稳地在前带路。

阖桑走时虽给了褚宁生不少银两,但平安到达京城,顺利参加完考试,一路所需用度不是小数,因此褚宁生想着能节俭就尽量节俭一下,不去投栈,找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将就几晚就行。

褚宁生被阖桑抛在西湖大雨时,慌不择路躲在柳树下避雨,结果差点被雷劈死,落水之后,便是这位公子让船家摇船过来救了他一命。

他被大雨淋得狼狈,又落水喝了不少水,整个人不仅湿透了,还冻得四肢发颤,头脑发昏。素衣公子对他极为友好,不仅靠岸将他送到了医馆,置办了干净的衣物,还让船家替他找回了落水的书篓,也好在西子湖水平静,他落水的地方又是畔边,不然他那个破书篓子还不知得冲到何处去。

服了一帖药,许是穷人骨子硬,褚宁生发了一回汗便清爽了许多。

他在医馆暂歇的时候,素衣公子并未离去,两人一宿交谈,褚宁生才知,原来公子是黄州人士,姓白,名蟾宫,因不喜繁杂闹市,浊尘俗气,遂孤身落脚古刹,独自落个清闲。与阖桑一样,皆是慕名游历至吴州的旅客,所以才会在大雨中租了一只小船,闲游雨畔西湖,却不想会阴差阳错救了他的性命。

两人相谈甚欢,褚宁生见白蟾宫谈吐不俗,举止素雅,长相也美若青烟朦脓,是从未见过的俊美,何况又仗义疏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看都不像居心叵测的歹人,因此得知他落脚在一处荒废的古刹时,思及自己也有节省银两的打算,便向白蟾宫提出,随他结伴前往古刹,叨扰几日,白蟾宫欣然答应了他。

与白蟾宫同行时,褚宁生虽是个书呆子,却也难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白蟾宫无论仪态、气质与言辞,都透着一股神仙玉骨的脱尘之气,面若墨画提笔勾勒,色如秋波潋滟传神,又隐隐带着一股淡泊红尘之气,褚宁生初次于西湖雨畔见到他时,四周烟雨朦胧,他还以为遇见了西子美卿,泛着仙舟而来,欲迎他登上九天碧霄。

结果白蟾宫举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出声唤他,褚宁生羞愧难当的回神,过了好一片刻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听到的那个清冷声音,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大吃一惊之下,心底又不由暗自有些失落。

现下已离吴州城很远,山间早已了无人迹,雨停之后,四周的坟土泛着一股淡淡的泥草气息与腥气。经过几座坟头,偶尔会惊起几只乌鸦乱叫旋飞,褚宁生一路上已看到好些露在土外的白骨,现下时至黄昏,他不由得紧跟在白蟾宫身后,时刻提心吊胆,半刻都不敢松懈,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去往古刹的小路已是这般荒凉耍氡匕左腹谥械那旯派玻强植滥蜒浴K蝗挥行┖蠡冢疽晕左腹庋此葡巳岬娜硕疾慌鹿律砭佑诨乃拢飧霰ザ潦ハ褪榈亩潦槿耍耐烦粒范デ嗵欤硬慌鹿砩裰隆?br />

哪知道,不过刚经过十里乱坟,他现在是手软的软,脚软的软,哪还有一点当时豪情万丈的模样。

褚宁生忐忑不安地往前走,没太敢东张西望,目光依旧定在白蟾宫脑后的素簪上,忽而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硌得他的脚底板隐隐作痛。

莫名的,一股凉气,从脚底沿着脊背直窜脑门儿。

“……年轻人,你踩到我的头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阴森腐朽的声音,褚宁生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瑟瑟发起抖来。

他面色惨白地缓缓低下头去,待看清脚下的事物时,霎时面如死灰,他踩着的并非别的什么东西,正是一颗腐烂半边的人头!

那皱巴巴的烂头森森白骨几乎大半露在腐肉间,扭动着数不清的蛆虫,这烂头似是一个老妇人,面目狰狞,看起来极为凶神恶煞,只剩一只的眼珠子浑浊发黄,正直勾勾地盯着褚宁生。

“……呵呵……”

褚宁生惨叫一声,一翻白眼,吐着白沫登时就昏了过去。

白蟾宫回身见褚宁生昏倒地上,旁边的孤坟前露着一颗面目全非的苍老人头,他走到褚宁生身边,修长圆润的指尖探向褚宁生鼻间,随即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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