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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1 / 2)

>  “璇玑,回家怎么不来向朕辞行?”

“你就这么怕朕?”皇帝的语气中带着孩子气的不满。

自从雒阳王识趣地退出去之后,璇玑就捏着衣角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皇帝叹了口气,拍拍身边的椅子:“过来坐。”

璇玑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她怕自己的声音和眼神会泄露丝毫自己心中最隐秘的妄念。

“随你便吧。”皇帝悻悻地说,不再理她,自己敞开了衣襟,跌坐在席子上。“朕想要的,就是块石头也会自己飞过来,你呢?”他笑笑,并不真的期待她的回答,“璇玑,你躲得过朕,躲得过自己的心吗?你真的不知道朕会追来吗?”他仰头,酒倾。

雒阳王好魏晋之风,以名士自居,家中厅堂也都做魏晋时的陈设,并不用桌椅,而是学古人席地而坐,只在手边放一个扶手,用以支撑身体。璇玑见到皇帝时,他本就做魏晋名士的打扮,薄衣宽袖,行走带风,此刻解开衣襟,肆意露出自己的胸膛,斜倚席地,脚边放着珍馐美酒,果然廖拓不羁,宛如古人。

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皇帝到底没忍住,又翻眼问璇玑:“你到底要装木头装到什么时候?”

璇玑隐藏在袖中的指尖颤动着,似乎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想要挣脱她自制的束缚。

然而这样的抗拒在皇帝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当皇帝把酒樽向她一伸,吩咐道:“斟酒”时,璇玑发现自己的脚违抗了她的意志,来到皇帝面前。

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拔河,纪璇玑对阵纪璇玑,她一个人战得很苦,皇帝却在一旁幸灾乐祸。“怎么?还没想好?”自己又低声咕哝:“从来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于是自己去给自己斟酒。

不料刚拿起酒壶,伸过来一只手,将酒壶接了过去。

皇帝唇角泛上一丝笑意,垂目看她在自己脚边跪坐,温顺地为他斟酒。

一绺头发从鬓边垂下,皇帝伸手撩起来,在手指上卷着把玩。“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璇玑,朕就是这可恶的东风吧?”

璇玑的手发着颤,慢慢抬起来,犹豫不决。

皇帝看出她的挣扎,用带着魔力的声音挑逗她:“你想要什么?璇玑,想要什么,就自己来拿。”

璇玑抬起眼,直视皇帝。

这是第一次,她这么大胆赤裸地将心底欲望表达出来。皇帝开怀大笑,“璇玑,朕想要的东西,就是一块石头,也会自己飞来。你信么?”

怎么能不信?璇玑自暴自弃地想,她有资格不信吗?

手终于伸出去,握住了卷住她头发的那根手指。

“咸其拇……”璇玑想起那日他在悠扬罄声中的命令,她破天荒地大胆起来,目光与他的纠缠着,牵着他的手指,送到唇边,伸出舌头轻轻地从掌心扫过。他眼中倏然窜起的火焰让璇玑浑身发热,她将他的手指含在了口中。

出征的第七日,齐王益阳在散关遇伏,虽经三日血战,终因孤立无援而溃散。齐王益阳于该役中失踪,生死不明。翌年,纪氏女璇玑产下一子,被封为太子,璇玑也因此正式封后。

十四 重逢

“嘎,鹿!大白鸟!快来看,天市,快来!”

天市正在誊写皇帝的起居注,小皇帝长风大吼大叫地冲进来,拽着天市就往外跑。

“陛下,陛下,你跑慢点儿。”天市跑得气喘吁吁,十一岁少年的已经比同龄的孩子高了半个头,手长脚长,力气也大了不少。

天市被他拽着跑到寝宫的花园的入口,刚一进花园就见一团白色尖啸着扑过来,天市吓了一跳,抱着头躲闪,乐得小皇帝叉腰哈哈大笑:“天市胆小鬼,天市胆小鬼!”

天市恼羞成怒,伸手打开凑到鼻尖的鸟喙,一把抱住大白鸟的脖子骂:“你这扁毛畜生,一见我就发疯撒欢,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直到它安分下来,天市才认出来,原来是老熟人。“咦,你是冬虫吧?专门欺负人的坏蛋!”

小皇帝收住笑:“你认识他?”

天市嗯了一声,寻目望去,果然看见了夏草,不由笑开:“这两只是丹顶鹤,这个是冬虫,那个是夏草。”

小皇帝指着远处大声喊:“那儿还有两只鹿。”

天市顺着看过去,果然见葱茏草木中,隐约鹿的影子闪过。“那一定是嫦娥和后羿了。”天市轻声说。

“不对!”小皇帝能捉到天市的错处十分得意,“他们俩的名字是牛郎和织女。”

天市忍不住呸了一声,“好好一对鹿神仙,偏偏叫这么个名字,把人家分开很有成就感吗?”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个声音带着笑响起,天市耳边嗡地一响,全身僵住,没有回头。

小皇帝已经欢呼地飞奔过去:“皇兄!”

天市听见摄政王益阳笑着向小皇帝见礼:“臣益阳给陛下见礼。”

于是小皇帝只得规规矩矩地站定,等摄政王叩完头,一本正经地说:“免礼吧。”一俟摄政王起身,便一头扑过去,抱住摄政王的腰使劲儿撒娇:“皇兄怎么这么久不来见朕?”

摄政王忍着笑:“陛下长高了许多。”他朝仍然背对着这边的天市看去,“天市把您照顾的很好。”

天市避无可避,只得低眉顺目地过来见礼:“见过摄政王。”

他并没有立即回应,在沉默的那一瞬间,天市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头顶停留。

“这么客气?”他话中带着些微讥讽的意味。

天市也不等他叫起身,自顾自站起来,也不朝他看,侧身向皇帝说:“陛下和摄政王见一次不容易,不妨多聊会儿。我去看看今天晚膳是什么。”

“等一等。”小皇帝叫住天市,一本正经地吩咐,“你去,让他们多准备些,还有上次延平郡王进贡的葡萄酒,都备下,朕要和皇兄一起吃饭。”

皇帝赐膳,这可是了不得的恩宠,天市心里面闷笑,终于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只一眼,她就后悔了。

明明知道不可能对他那双仿佛随时准备诱惑人的桃花眼无动于衷的,还要去看,于是在她往御膳房去的这一路上,心思都狂乱地四下里乱飞,怎么屏息敛气都无法控制。

三年不见,他老了。站在那里,气韵似乎更深沉了。三年不见,他还是老样子,把所有的心思都掩藏在微笑下面。三年不见,他一切可好?

雪夜分别之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即使是在太后的出殡仪式上,天市随着宫眷们一路,摄政王则陪同皇帝行另一路。两边大舆并行,中间隔着僧道尼的千军万马,天市知道他在那里,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原本以为太后薨逝后会对纪氏采取的行动迟迟不见动静。

过了几日后又听说摄政王身体不适,回定陶别馆将养去了。天市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几乎摔杯子。

这算怎么回事?

当初密谋了又密谋,忍耐了又忍耐,不就是等太后咽气吗?

难道一切就这么算了?这男人是不是真的是孬种?

幸好,三两个月后突然传来昭阳王私通南越,在出逃路上被逮捕的消息。

昭阳王也是纪氏势力中的重要一角。他是先帝的堂弟,母亲和王妃都是纪氏女,封邑在与南越毗邻的玉台一带。近年来势力渐大,隐隐然已成南方诸侯。

当然这些都是在昭阳王落马之后天市才了解到的。

身为女史的一个好处,是可以自由出入存放官史的天风阁,看到了不少不公开的资料,对许多事情多少有了些大致的了解。

比如十年前齐王征南越遇伏一战。

也许是真的没有办法克服对他的关注,当天市在天风阁里看到那不为人知的记录时,尽管一个劲儿对自己说,不要去看,不要去管,却还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那段记录看了一遍。

天下人人都知道摄政王,却没人知道摄政王曾经经历过这样一次惨败,也从没有听说过摄政王曾经失踪长达两年。这不过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竟然已经不为人知,若非有人刻意压下此事,断不至于如此。

“哟,纪姑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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