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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人虽然衣着华贵,但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落寞,一张面庞淡如金纸,嘴角似乎还有一丝血迹。
奚月白虽然不认得敖三,但是却发现敖三体内所潜藏的威力绝不寻常,脸色微变,手指敖三,目视沈亦如,似在询问此人身份。
沈亦如也是心思灵透,一见之下知道奚月白起疑,又不能把敖三的身份明说,连忙说道:“二爷爷,这个是……我们刚刚在江里遇到的一个落难公子……名字叫……叫……”这却是一时编不出来,急得沈亦如不停向夏愈丢眼色。
夏愈却是大大咧咧的说道:“他叫敖……”却被敖三一把捂住嘴巴,敖三一抱拳,朗声说道:“诸位有礼,不才名叫……傲笑红尘!”
这下沈亦如真是为之绝倒了,也不知这敖三脑子里是哪根弦搭错了,居然想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名字来,那边奚月白也是一个劲的嘴角抽筋,但还是一抱拳,还了一礼,有点尴尬的回道:“幸会幸会,在下奚月白,请问傲笑兄是怎么会……”他原来是想问沈亦如的,但是现在既然本主来了,就算他脑子再不清楚,自然要问他一下。
他这一问之后,原本还想代答的沈亦如一想到敖三的神奇思维也就闭口不言了。
没想到敖三还真是不含糊,张口就答:“在下见各位也是修道之人,也就不隐瞒什么了。在下乃是西洲人士,自幼修仙,前几日云游至此见一孽龙为患,出于义愤出手,但是不想那孽龙法力超群,我一时轻敌,竟然为他所伤,实在惭愧的很。幸得刚才两位小仙长出手搭救,这才免于一厄。”
夏愈被敖三抢过话头本来就很不开心,见他满嘴瞎话就想插嘴,敖三哪里容他说话?连忙又说道:“在下刚才听说,几位也是去擒那妖龙去的,傲笑红尘虽然修为不济,但是愿与各位同往,以助绵薄之力!”
奚月白一愣,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要求一块打人去的,但是听他说得好像像那么回事,而且这人虽然言语不太靠谱,但是体内的实力确实作不得假,只怕比自己还胜了不止一筹,当下应道:“敖笑兄说笑了,我们此行能得敖笑兄这样一位深知妖龙深浅的强援那是求之不得呀!”
于是乎敖三很顺利的就加入了几人的小队,这是原先在那里等着观潮的人们发现不光潮水未来,连原先的潮汛也都不见了,水量也下去不少,看来今天潮水估计是不会再来,也就慢慢散去了。
几人又上马出发,这次奚月白和敖三各骑一匹大马,沈亦如和夏愈合乘一匹,小花花还是骑他那一匹果下马,又回到了瓜洲渡口,此时前方潮汛未来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几人很顺利的就度过了长江,接下来的三天几人一路马不停蹄,当夜就在京口城外的野地宿了一宿,第二天又紧接着上路,没几日功夫就来到了阳羡境内。
进了阳羡境内就觉得奚月白总是有些神情恍惚,沈亦如想上前去问,无奈夏愈控着缰绳,总是离着奚月白远远的,一直都没有搭话得机会,敖三这几日伤好的极快,龙的体格本身就是很容易恢复的。兴头上来了还要跟奚月白聊上几句风物,奚月白也不过是随口敷衍,但是那敖三却是丝毫不觉,兀自在哪里洋洋得意地甚是开心——不过说起来他一袭白衣骑在那匹白色的照夜玉娇龙身上倒确实是显得风流倜傥,人物非凡。
几人远远看见阳羡城郭的时候,前方缓缓行来两骑,其中一人大约二十来岁年纪,身材高大壮实,坐在马上只比奚月白略矮,一身赭色粗布“长衫”,说是长衫都显勉强,那根本就是一条条的碎布,头上简单扎了一条蓝布条,骑在一匹身材高大却长得奇丑的花斑马上,出奇的是破破烂烂的马鞍上左右各挂了四把长剑,右手边还挂了三个皮囊,老远就传来一股酒味,想来里面满满灌的都是陈酿。看容貌正是那夜勇斗玄川的少年。
身旁一骑却是决然不同的气象,那是一匹毛色黑亮、四蹄踏雪的“紫晶骓”,马头足足比夏愈买的河曲马高了一头!再细看那真是雕金鞍具银铃铛,红丝璎珞金丝缰,上边那人戴一个巨大的黑纱斗笠,看不清容貌,身着一件黑地红花金丝双镶边大氅,静静的骑在马上,竟是丝毫看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两拨人交马错蹬的那一刹那,一阵微风吹过,那斗笠下露出一张惨白淡漠的脸来,夏愈一见之下竟是浑身一颤,而那人一眼看见夏愈竟然微微一停,等错过好久才听那人说了一句:“那少年甚是眼熟。”
此时夏愈一行却是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两人了,几人打从早上就没进水米,虽说带了金丝蛟肉干,但是一方面夏愈不愿意分给奚月白,一方面敖三毕竟也算跟金丝蛟同属蛟龙一类,总不好当着人家面吃人家亲戚吧?所以就这么一直饿着。
几人看见阳羡近在眼前俱是心中大喜,连忙催马前行,再不停下饮马,估计连马也要受不了了。
快至城外之时,几人实在已经是支撑不住,正好路旁有一个茶摊,打了个粗糙的布幡子,支了个简陋的草棚,供应些茶点饮食给过往的行旅。
几人翻身下马,牵着马走上前去,唤了店家喂马,便自行走进店中,寻干净的桌子坐了,吩咐店家上点东西来充饥。店家当然十分热情,看几人似乎远路赶来,先上了一大壶茶水给几人解乏。
沈亦如起身给每人倒了茶,刚喝了一口,就听奚月白拿着茶盏,端到唇边又默默放下,看着那冒着袅袅茶烟的茶汤,只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沈亦如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见奚月白抬头问店家:“这茶?”
那店家听闻连忙回道:“小店都是自家采的阳羡茶!”
奚月白点点头,又问道:“店家可有紫砂炉?”
那店家一听也是一愣,旋即笑道:“客官你要呀?说起我们阳羡的紫砂炉,那烹出来的茶味那是天下一绝!小店正好有一只,怎么着,客官要亲自烹茶?”
那店家见奚月白点头,立时从墙边捧起一只金紫色的陶炉来,拿水灌了洗了两遍,这才墩在桌上,奚月白看了一下,只见那陶炉色彩沉郁古朴,细腻优雅,虽未放入茶叶,但是细闻已有丝丝茶香。
奚月白涩声问道:“可有玉女泉的水么?”
那店家一听更加恭敬,道:“看来您真是品茶的大行家!品阳羡茶,最好就是选玉女泉活水,用紫砂炉细烹,方得真味!我马上给您拿!”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说呢:“看来天下还是有懂茶好茶之人呀!”
待那店家取来一瓮泉水,又拿来茶叶,奚月白,一面点了炉火,碾碎茶末,眼前被拿水汽一蒸便模糊了,轻轻对沈亦如说道:“卿翰是个爱茶之人,当日我与他携手同游,正是清明时节,恰行至阳羡,我授他剑法,他教我烹茶……”
沈亦如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这时从一旁传来一个声音:“奚师兄,道法绝私情,况且逝者已矣,何必自苦如此?!”众人抬头看时,却是云华子拿着一根竹棍立在门口。
奚月白一见之下也是一惊,连忙收了戚容,问道:“云华师弟怎么也到了阳羡?前几日不是还受到讯息妖龙在钱塘境内?”
云华子长叹一声,寻了个座位坐下,说了起来,原来那日他遇到勇斗玄川的少年之后,后来又出现一个神秘人,之后就忽然晕了过去,到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那少年固然是踪影全无,连玄川也是跟丢了,只记得玄川似是向北逃窜了,便一路巴巴的赶来,结果不曾想在这里遇到奚月白等人。
“但是到了这里只怕我已经跟丢了,真不知那妖龙跑去哪里了。”云华子一拍桌角,懊恼道。
这时茶点已经端上,夏愈捧着一把茶馓嚼着们一边说道:“我都说了,他肯定在吴江县太湖那里,源师兄不会说错的!”
奚月白却不去理他,这时只听城里一阵骚乱,有许多人带着包裹拉着小孩往北跑。没一会就有一大批人跑到茶摊附近了,敖三看的好奇,就顺手拉住一个,问道:“敢问兄台,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