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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妈妈一咂摸阿秋描述的场景,顿时又忧又喜,“小郡主虽淘气,但肯听小郡爷这个哥哥的话。怕是小郡爷让小郡主请的杜八小姐。小郡爷在大事上可从没糊涂过。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亲事和京中情势挂钩,这些年别管是交好的人家,还是亲戚里的表姐妹,对着哪个姑娘不是淡淡的?
何曾像对杜八小姐似的,又是请吃饭,又是拉手摸头的?还特意让小郡主和杜八小姐交好。这是真对杜八小姐上心了。杜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就这么巧在小园子里遇上杜八小姐了?
说不准是打着找七少的幌子,暗地里寻摸机会和杜八小姐见面呢!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我都心疼小郡爷这份韧性。心里忍着藏着这么一个心心念念的姑娘不能表露,还得借着小郡主的手来往,心里该有多苦啊!”
这话说中了定南王妃的心病。
做母亲的面上再偏重大局,心里哪有不在乎儿女幸福的。
定南王妃沉吟半晌,有些无力的摆手道,“不急着下定论,且再看看。”
再看看,就看见杜晨芭告辞回府没多久,就让人给沈楚其送了封信。
信中表达了对沈楚其的谢意,也表述了自己尽情玩闹过后的阔朗心境。
沈楚其对于自己随口一个提议,就能帮杜晨芭舒解心情大感得意,烧信的时候满脸写着高兴,又奋笔疾书的回了封厚厚的信,告诉杜晨芭广羊府有趣的去处、美味的吃食,极力怂恿杜晨芭多出门散心。
西府不讲究死规矩,小吴氏也有意让女儿多走动转换心情,杜晨芭出门出得毫无压力,过后或是送路边小吃或是回信答谢,一来一往间,和沈楚其的书信交流越发频繁。
被沈楚其看过就烧的书信,化作灰烬混在垃圾里送到定南王妃跟前,彻底变了味儿。
心腹妈妈不知该叹还是该劝,收拢起灰烬只中肯道,“您可真是一语成箴。本来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小郡爷的心上人,真是杜八小姐。见过面后就暗地里书信不断,八成是二人之间互相通过心意了。
现在越是沉得住气,将来怕是越难以放开手。可惜杜八小姐性子太软,小郡主几次请她来做客,她就真和小郡主闹成了一团,瞧不出半点心计手段。偏偏生在西府,不是东府。
东府的陆四爷好歹有个举人功名,可惜有功名的是隔房的叔叔。这差着房头,名分上可就差了一大截。等将来议亲出嫁,外人只知道杜八小姐是西府幺女,可不会把隔房的举人叔叔安到她头上。”
这是认定沈楚其喜欢的是杜晨芭,嫌杜晨芭性情不出挑,出身也没有足够的加持。
定南王妃却不以为意,看着轻飘飘的灰烬,反而豁朗开朗,“别管是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我们总想着照着小七的样子找个有能耐的姑娘,将来才能管得住阿楚。也许对阿楚来说,遇强反而也强,晨芭这样的绵软性子,说不定更合他的心意,更能管得住他呢?”
感情的事冷暖自知。
沈楚其和杜晨芭看似脾气、家世不般配,说不准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天作之合呢?
心腹妈妈闻言不由点头,心知定南王妃已是认可杜晨芭这个人选,更有默许沈楚其心意的意思,见主子已打定主意,自然摒弃一切忧虑,只帮着出主意道,“好在杜八小姐年纪小,等得起。您看……是不是暗地里帮帮小郡爷和杜八小姐?”
即便不能立即帮沈楚其落实亲事,也能先帮沈楚其和西府坐实这一层关系。
“西府不比东府,想从西府再拔出个高个子来,怕是不能了。”定南王妃略一思忖,轻声笑道,“西府不能给晨芭长脸,我却能出手拉拔拉拔西府。晨舞大喜日子的,是不是快到了?”
她身为定南王妃,派个外院管事参加杜晨舞的婚礼已是天大的面子,哪里记得住杜晨舞的婚礼具体是哪一天。
现下出口细问,心腹妈妈顿时眼睛一亮。
奉江氏的命来送糟白菜的桂开,却是眼睛一瞠,踩着定南王妃屋里软软厚厚的地毯,心也跟着无处着力,瞪着眼睛觑一眼明显热情过度的定南王妃,险些失态的瞠目结舌。
别说是他了,就连江氏身边的江妈妈来拜访定南王妃,也未必有资格被引进定南王妃的正院堂屋。
定南王妃简直拿他当上宾对待。
不合理啊不合理。
事出反常,那就只能是因为……那个不可能的可能了。
第110章 当误会和误会擦出火花
“老太太后园子里的地虽小但养得精,下的菜帮子比外头还鲜嫩些。”桂开压下惊愕和犹疑,搬出江氏的话略作寒暄,送上用甜白瓷罐封好的糟白菜,躬身笑道,“今年收的菜好,腌出的糟白菜也好。老太太瞧着欢喜,照着往年的份例又多做了些,只盼着王妃也欢喜欢喜,要是吃着好,只管招呼一声,小的再给您多送些来。”
定南王妃当即拍开泥封尝了一小块,笑眯眯一点头,她的心腹妈妈就接口道,“说不得还真要再劳烦杜老太太再送点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小郡爷也不知怎么的,这几天囔囔着要修身养气,院子里的饭菜定例直减了一半的量!
王妃眼瞧着小郡爷清减了几分,不知多心疼,偏拗不过小郡爷的意思。这糟白菜酸酸辣辣的开胃,回头送些去小郡爷的院子,做那佐饭小菜,保不准小郡爷还能多吃半碗饭呢!”
定南王妃喜欢吃的东西,就算没人上赶着送,王府里还能少了不成?
年年收江氏的孝敬,不过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就算要分给沈楚其一份,也犯不着巴巴的开口讨要,不过是含蓄的点出,沈楚其早不减肥晚不减肥,偏偏在见过杜晨芭之后就开始虐自己。
难道是因为杜晨芭“赞”沈楚其瘦了好看的那句话?
桂开惊愕褪去犹疑减半,心中更添几分笃定,忙顺着话茬道,“小郡爷待七少亲兄弟似的,连带着对八小姐也好,不过是几罐糟白菜,抵不过小郡爷平日半分情谊。且八小姐这几天多有叨唠,老太太正愁不知怎么回报王府的盛请之情,如今可好,王妃若是不嫌弃,小的就让人再送几罐过来?”
“礼轻情意重。”心腹妈妈自觉听出的不止是玩笑之意,越发笑言快语道,“凭两家的交情,你回去可得告诉老太太知道,大可不必这样客气。”
“就是这话。”定南王妃捻帕擦嘴,温声道,“只要还没定亲,就算不得大人。别说小又,晨芭就是和阿楚一块玩闹,也算不得叨唠。孩子们就该一道多处处。更别说晨芭知礼温顺,我瞧着就喜欢。”
哪种喜欢?
要论讨长辈的喜欢,杜晨舞和杜晨柳可比不理外事的杜晨芭讨喜,以前怎么没见定南王妃这样“喜欢”杜晨芭?
桂开不敢直视定南王妃,只抬眼去看那心腹妈妈,触及一双异于寻常的笑眼,心下再无犹疑,点到即止地转了话锋,“七少的十五整生,和五小姐大婚的日子挨着前后脚。这一封是给小郡爷的生辰请帖,这一封是五小姐的大婚喜帖。王妃若是得空,拨冗来瞧瞧热闹也能打发打发闲暇。”
他说的是客气话,定南王妃却半点没打算客气,细看着两封请帖道,“整生不比散生,我得给小七好好寻摸份生辰礼。我记得晨舞过完年后,就要随新婚夫君上京备考?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晨舞的喜酒,我必定到场。”
这就不是场面话了。
前者还能说是定南王妃对杜振熙的一贯的欢喜之情,后者就纯粹是临时起意,要亲自到场为杜晨舞的婚礼镀金,给西府长脸了。
桂开又惊又喜,无意遮掩也不必遮掩,泥首跪谢后起身告辞,却行退出堂屋。
“这桂开是七少身边的第一人,小郡爷又和七少最是交好。”心腹妈妈收回目送桂开飘走的视线,看向定南王妃笑道,“杜老太太不派江妈妈,反而派了他来,多半也察觉到了什么,特意让他来试探的。”
“西府是杜仁做主,但也越不过杜老太太去。”定南王妃误会了江氏的误会,只当彼此已有默契,不由笑道,“做长辈的心里有谱,往后只看小辈如何了。你另外帮我准备一份礼物,等阿楚去吃小七的生辰宴时,你就……”
如此这般一番交待,心腹妈妈频频点头,“您放心,我会代您仔细看看小郡爷的反应。”
她二人在说沈楚其和杜晨芭,桂开回府直奔清和院,说的也是沈楚其和杜晨芭,“依我看,王妃对小郡爷的心思一清二楚。否则怎么会突然看重八小姐,又准备亲自出面拉拔西府?
更别说小郡爷自那天见过八小姐后,种种言行都和往常大不相同。七少也没少拿小郡爷虚胖的事顽笑,小郡爷从没在意过。怎么八小姐一夸小郡爷瘦了些,小郡爷就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