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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1 / 2)

>    仿佛要借着清理旧物,抹去她留在庐隐居的种种痕迹,和她……彻底划清界限。

念头一闪而过,杜振熙同样不认为这是她的错觉。

她受够了莫名其妙的冷待,转身扶着紫檀案逼近陆念稚,紧抿着唇线道,“四叔,您今天抽的什么风?”

有问题,就要当面解决。

杜振熙忍无可忍,刻意压制的嗓音虽低,一声质问却掷地有声。

没惊着陆念稚,惊着了黑猫。

再次被打扰的黑猫挥了挥爪子表示不满,小肉垫扫过杜振熙的鼻头,换来她一声猝不及防的啊嚏。

这一记喷嚏打得太猛,杜振熙顿时跌坐在地。

趔趄身影映入陆念稚的瞳仁中。

他眯起一双瑞凤眼,伸手按下黑猫的爪子,抬眼再看懵然歪坐的杜振熙,嘴角倏忽一翘,低低沉沉的笑声流泻而出,煞是动听。

第77章 眼不见心为静

笑容如拨云见日,笑声如穿云光束,照亮空阔的廊内,顷刻间驱散略显沉冷的气氛,仿佛早前的冷言冷语只是幻觉。

愉悦的笑颜,映衬得陆念稚风姿如常。

“四叔!”杜振熙却觉这笑和陆念稚今天的冷待一般莫名其妙,恼上添羞,单手撑地磨牙道,“您笑什么?”

刹那跌坐的脸上越发懵圈。

反应慢了半拍,问的话实在傻气。

陆念稚笑容愈深,握着黑猫的爪子闲闲揉捏着,翘着眉梢抬眼盯住杜振熙,“笑你没大没小,活该现世报跌了一跤。我抽什么风?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说着责问的话,上扬的嘴角却没有回落的趋势,低沉嗓音裹着浓浓笑意。

倒似一瞬恢复如常,又是那个轻易被杜振熙窘态取悦的陆念稚。

这一跤跌得,貌似把陆念稚跌正常了?

杜振熙心下稀奇,揉着鼻子掩饰羞恼,一鼓作气质问的话被一声喷嚏败了气势,又听陆念稚抬出辈分来,顿时反驳无能。

“我没抽风,你也别抽鼻子了。”陆念稚一手揽黑猫,一手抽汗巾,抻直手臂隔开黑猫和杜振熙,将汗巾送到杜振熙眼前,“擦一擦。擦完了老实捂着。”

杜振熙想拒绝,但陆念稚能几次三番给她没脸,她却不能当众拂陆念稚的好意,摸向腰间汗巾的手只得拐了个弯,教养良好的道声谢,默默接过陆念稚的汗巾擤鼻子。

左右今天当着杜晨芭的面,她没少被陆念稚下脸面,虱子多了不痒。

才淡下去的羞恼就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化作一小股邪火窜上心头。

凭什么陆念稚心情不好,就能拿她抽风,凭什么陆念稚心情好,就能没事人似的笑她怼她?

这么一想,心头就堵得慌。

杜振熙捂着同样发堵的鼻子,捡起话茬再次质问道,“不是我没大没小。是您先无视我问安,后又拒绝我的孝敬,我听得出您的冷嘲热讽,连八妹都觉得您冷脸冷语,怎么会是我一个人多想乱想?

再看您现在收拾的箱笼,您这是要把我留在庐隐居的东西都丢出去?曾祖母尚且没丢过您和我、小十一留下的杂物,您这样没头没脑的是想干什么?

和我划清界限?从此庐隐居和霜晓榭画出道来,两厢不来往?您这不是抽风,您倒是教一教我,我用个什么词汇问您才恰当?”

光脚不怕穿鞋的,横的怕愣的。

她这样坦白直接的问到脸上,倒叫人无力也得招架。

陆念稚笑意微敛,眸底荡漾的涟漪复又裹着丝丝冷意,垂下眼帘曼声道,“是谁总在我面前说自己大了,不喜欢我像对待小孩子似的亲近?如今我想分清楚彼此,该谁的东西就是谁的,各归各位保持距离,反倒又成了没头没脑的抽风?”

一声反问,又有点寻常互怼时的随意架势。

神态和语气落在杜振熙的眼中耳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不同。

一席话说得她跟个难伺候的熊孩子似的,逆着她的心意不行,顺着她的心意也不行,远不得近不得,热不得冷不得。

她不喜欢的,是陆念稚老对她动手动脚的过分亲昵,却从没想过要和陆念稚相敬如冰。

暗地里较劲归较劲,她始终敬陆念稚为四叔。

除非将来形势有变,二人真的闹到撕破脸,落到连同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的叔侄都做不成的地步。

她想为杜振晟担起杜府的门楣,并不想家宅不宁、亲人失和。

她隐隐有种笃定,老辣精明如陆念稚,同样不会任由事态落到最糟糕的地步。

所谓的各归各位保持距离,此刻从陆念稚口中说出来,不但不令她信服,反而令她觉得飘渺无实。

丢光她的东西,就算保持正常距离了?

这行为令人无语,也令人觉得幼稚。

杜振熙忽然福至心灵。

对。

就是幼稚!

陆念稚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之前她受梦魇困扰睡不好的那几天,脑子就觉得转不动,难道陆念稚和她“同病相怜”,受梦魇折磨抽风不说,还幼稚到想通过清理干净她的东西,试图抹掉她留在庐隐居的痕迹,好换一场清静?

眼不见心为静。

陆念稚连廊下挂的风铃都拆了。

现在突发奇想清理她的东西,好像也就说得通了。

杜振熙念头一闪,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到底不敢真的拿梦魇的事刺陆念稚——好歹梦魇和她有关,她可不想再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更不想知道梦魇的具体内容,活该陆念稚一个人受困扰。

陆念稚这样,算不算自作自受?

偏偏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所以才迁怒她吗?

那就让他迁怒吧!

陆念稚越是抽风,说明心里越憋闷。

杜振熙越想越好笑,偏要装出副大度的样子,守礼知礼地乖觉道,“四叔,只要您别老拿我当小孩子调侃,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和您亲近?”

她可没忤逆长辈,提出保持距离的是陆念稚,那就是陆念稚这个长辈知错,而且能改。

子不言父过,她这个做“侄儿”的,自然不能论陆念稚这个四叔的对错。

只不过以牙还牙,同样含沙射影的暗搓搓怼了陆念稚一句。

小小的反击令杜振熙心情更好,说罢也不管陆念稚是何反应神色,只捂着鼻子探身去看箱笼,话说得越发乖觉,“您既然嫌我的东西留着碍事,不如我帮您理一理?听练秋姐姐说,您为着整理这些东西,好些天没出过庐隐居,连安大爷的邀约都推了……”

“不用你多事。”陆念稚语气微冷,看着嘴角隐含笑意的杜振熙眉梢微挑,眸底神色略带疑惑,话说得有些心不在焉,“这里头除了你小时候的东西,还有很多我的旧物。我尚且理得慢,何况是你。你是想帮忙,还是帮倒忙?”

一看那些小小的被子和斗篷就知道,杜振熙能放心大胆的留这类贴身物件在庐隐居,都是十岁以前的事了。

那会儿毕竟年幼人小,记事起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开蒙学做生意上,即便霜晓榭的生活是她自力更生,也少不得桂开帮手,哪里分得清她留下的东西是哪些,就更分不清陆念稚的旧物是哪些了。

她还真的无处下手,帮无可帮。

只是看着箱笼里乱糟糟混在一块的东西,杜振熙不由心头一动。

外院行走的都是管事小厮,再就是各处掌柜伙计,说话难免有些没顾忌,她也和出入外院的大部分人一样,以为练秋和拂冬到了年纪不出府配人,应该早就成了陆念稚的屋里人。

此时又有些不确定。

练秋和拂冬不入二进服侍好说,难道连二进院落的用度物品也不归二人拾掇?

否则箱笼怎么会这样混乱?

这样还算什么屋里人?

以陆念稚的性子,要是真收用了练秋和拂冬,又怎么会不明不白的晾着人,不给差事也不给名分?

其实,练秋和拂冬根本不是陆念稚的屋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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