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他看了一眼柜子,“你回村里住,怎么会忘记带卫生用品。剩下的数量没有动过,所以你也没有在晚上来的时候悄悄取走……”
而且她很久没有碰他了。
她目的那么明确,不碰他了,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丁长夏没听他把话说完,急忙甩了他几个巴掌,“我没带卫生巾,不会自己买吗?你别自以为是了,好像你的种多有用一样!”
她语气泼辣,两手却不自觉盖在平坦的小腹上,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高载年愣住了,却听见她说,两个月了。
有了孩子,她给三骆有个交待,也就能放他走了。这应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他却一点感觉不到高兴,无论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丁长夏。他从丁长夏的脸上也看不到一丁点高兴的样子。
横在空中的拦着她的胳膊僵直着,很快另一条胳膊也横起来。他把她抱住,像她上次痛经难受时那样。她就势坐在他腿上,在他x口哭得嗡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小红嫂子的孩子又掉了,孩子成型了,但是保不住,y拽出来,疼得小红嫂子叫喊了大半夜。她说四个月就能看男nV了,如果不是男孩,就只能打了,可是她怕疼。她说那孩子巴掌大,就让小红嫂子疼得嚷嚷着Si了算了,要是等足月了往外生,得受多少罪……
高载年一句安慰的话也想不出来。安慰人无非是说“没事”,可事实在眼前摆着,根本不可能没事。
他只能紧紧抱着她,把她的身T收在怀里,手掌顺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在室外冻透了,一到温暖的屋里,头发表面一层便结了水珠,冰冰凉凉的,让他浑身发颤。
丁长夏也抱住他。生孩子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从没有仔细想过。村里nV人生孩子,快也好慢也好,她听说了觉得那有什么,母牛生小牛还站着生呢,跟上厕所一样简单。真等肚子里有了个不久之后就会撑破她肚皮的东西,她才知道怕了。她大声地哭,到后来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咬着牙,用全身的肌r0U把眼泪往外挤。
哭了好一阵,她渐渐停下,又觉得没必要哭。
高载年用衣袖给她擦了擦眼睛,她从他怀里出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说:“没到三个月,你别跟别人说这事。”
“你放心,我不说。”过了两秒,高载年补充道,“我也见不到别人。”
“嗯。”
“……”
丁长夏说:“那我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一下。”
“怎么了?”
高载年说:“你把我带到村里住吧?大冬天在夜里走山路,对你身T不好。村里人那么多盯着,也不用怕我跑了。我在村里,也方便照顾你。”
“不行。”
“你爹……”高载年不太方便当着丁长夏讲她父亲的坏话,但三骆的生活习惯实在堪忧,“他能好好照顾你吗?”
“……几个月,而已。”
“那好吧。”
丁长夏系上棉袄的扣子,临迈出门,回头看了高载年一眼,高载年说:“你路上小心点。”
她闷闷应了一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丁长夏不能免俗地期待高载年对她面临的大事发表一些见解,譬如……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等了又等,高载年说的话不痛不痒,虽然还是周到的,但减少不了她心里的恐慌。
转眼农历年越来越近,这天丁长夏洗了一大盆红薯,一个一个切成滚刀块,煮了再炸,留着过年做菜用。她忽然觉得一阵腰酸,回卧房躺了两个钟头。
三骆喝酒回来,发现半盆红薯块露天扔在厨房,都冻结实了。还没进堂屋,三骆就开始说丁长夏偷懒:“顾前不顾后的!说撒手就撒手啊?”
丁长夏要是有力气,早就跳起来吵了。三骆觉出异样,往她黑着灯的房间里走,发现她躺在床上,地上的搪瓷缸子里有半缸子红糖水。
三骆问:“怎么回事?”
“腰疼。”
“数你娇贵。你见谁仗着怀孩子一歇好几个月的?”
“谁歇好几个月了?两大盆丸子谁搓的?馒头谁蒸的?r0U龙谁包的?腊八蒜谁剥的谁腌的,谁把腌菜缸一趟一趟往菜窖里搬?”
都是丁长夏做的。三骆改口道:“谁让你做这么多了,老弯着腰,不怕挤着我孙子。”
“你放什么P!”丁长夏心烦,“你要是g了,我还用g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骆说:“再跟你爹说脏字儿!”
“我不管,反正我不g了,我怕孩子掉了。你愿意g你就g,要么让高载年过来帮你,要么这个年就随便过。你看着吧。”
丁长夏眼睛一闭,不再说话,三骆气得骂她,但她不吭声,他自己没趣,骂了两句就走了。
丁长夏铁了心休息,别人家洒扫庭院,她躺着,别人家炖年菜,她躺着,亲戚们开始挨家挨户吃年饭了,她还躺着。
三骆骂骂咧咧地在除夕这天早上走了两趟山路,把高载年叫到村里帮忙。
到了村口,三骆说:“你认识门,你自己过去吧。”
高载年问:“你呢?”
三骆紧了紧棉袄,说要去刘村买烟花爆竹,今天买便宜。
高载年潦草地让三骆在山路上慢点走,等三骆一转身,他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进院里。
炉子上刚烧好了一壶水,丁长夏把暖壶拿到炉边,要把热水倒进去,见高载年跑进来,一下子笑了:“知道今天有酒有r0U,等不及了呀?”
高载年定定地看着她。她的气sE不太好,他把烧热水的铝壶从炉子上拎起来,一边往暖壶里倒水一边问:“你休息不够?还是肠胃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胃口好着呢,我都怀疑我是怀了个娃娃还是怀了头小猪。”丁长夏端详了端详高载年,“你倒是瘦了。我不是给你放下了那么多吃的吗,再吃两个月都够了。”
高载年勉强笑了笑,没回答。
他吃东西照常吃,可是禁不住吐。丁长夏话里话外只说她怀的是三骆要的香火,可她既不是姜嫄,也不是玛利亚。
她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客观的说法是:丁长夏怀孕了。然而别人只会说:老高的儿子乱Ga0,把人家nV孩肚子Ga0大了。
Ga0大了人家的肚子,理所应当对人家负责。他要把她带回家里,告诉他的父母,他先斩后奏,非她不娶?他根本付不起这个责。
高载年的JiNg神越来越紧张。
丁长夏吐不吐,他不知道,他只要一想到丁长夏,就会想到她的肚子,继而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所作所为的对错,想到将来可能面临的麻烦,千头万绪,全是问题,没有一个答案。他一动脑子就想吐。
他有意无视丁长夏怀孕的现状,却又想见丁长夏。他总觉得有个人在身边,总b单个无头苍蝇在头盖骨里哐哐乱撞要好受一些。
高载年此刻又心跳加快,血压升高,丁长夏说:“你怎么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高载年往手上哈了口气:“没事,太冷了。”
他往冷水盆里兑进点热水洗了手就问她做年夜饭要准备什么。
丁长夏说:“不着急。”
她给高载年倒了一缸子热水,又从一个塑料袋里挖了一勺桔红sE颗粒,“李婶给的橘子粉,你尝尝?”
高载年抿了一点,甜味的热水有一GU说不上来的滑滑的口感,他说:“你们这里过年做几个菜算吉利数?”
丁长夏说:“八个菜,六个也行,没有的话就四个……其实我爹说两个就够了,把菜都炖到一起,多炖两盆,再包一点饺子,蒸点带花样的馍,齐全了。”
厨房漏风,不生灶火就没有一点热源,冬天lU0露双手在厨房g活堪b遭受酷刑。高载年把和面的陶盆挪到堂屋,同时把砧板和要切的r0U和菜都拿了过来。
他坐在矮凳子上和面,脸朝向丁长夏的房间。房间门开着,她窝在床上抱着热水缸子一边喝水一边“监工”。
他已经是个和面的熟练工了,面和水的b例正好,他手劲又大,用力r0u面的时候不自觉会皱眉,两道眉毛凑得很近,因为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倒是觉得他鼻梁很高,垂着眼皮的时候能看得清睫毛,他的睫毛也长长的……
高载年和好了面,抬头用手腕蹭了蹭挡额头的头发,两人眼神一撞,顿时都愣住了。
她满眼含笑,看得他不知所以:“你笑什么?”
她捧着有半张脸那么大的缸子无心地喝了一会儿水,缓缓说:“我笑你会r0u面了,面团光滑,盆子g净,挺好。”
半下午,天sE变蓝的时候,三骆手指g着两个红sE塑料袋回来了,袋子里装满了成卷的鞭Pa0,坠得袋子提手变形拉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骆刚把厚重的门帘掀开个缝,堂屋里暖和的笑声就溢了出来。
进屋一看,菜剁了,馅拌了,俩人坐在面案相邻的两边,高载年慢悠悠地擀饺子皮,丁长夏只管包。
三骆把鞭Pa0袋子往地上一放:“不是一会儿腰疼一会儿头晕么,现在倒是g上了。”
丁长夏听出来三骆话里带刺,说道:“大过年的就别这么败兴了,别闹得运气跑了,明年一年都走背运。”
三骆这才不说话了。他是真怕运气跑了,把他孙子长的那个把儿一起带跑了。
三骆把切好的菜丝和r0U丝端到厨房蒸,回来看到托盘上已经坐了一列饺子,排头几个扁塌塌,一看就没福。
几个扁饺子被三骆拆了,馅放回馅盆里,皮留着做片汤。
丁长夏朝高载年看了一眼,笑他:“你包的就是不行吧。”
一开始丁长夏擀面皮,让高载年包饺子,可高载年包的饺子要么馅多得面皮包不住,要么馅少T虚,躺在托盘里苟延残喘,丁长夏这才让高载年接过擀面杖。
他慢悠悠地竖着擀一下,调转九十度,再竖着擀一下,慢工却出不了细活,擀出来的全是奇形怪状的面片,丁长夏手快,包完一个等他好久。
三骆回来以后,就变成三骆擀皮,丁长夏包饺子,高载年在一边添些面粉,切切面剂子。三骆懒,倒是什么都会,三下五除二把面皮擀完了,又拿了双筷子包饺子。
饺子馅和饺子皮的量很适当,到最后谁也没剩下。两托盘的饺子包好了,锅上杂七杂八的菜也正好蒸熟。高载年把方桌收拾g净,擦掉了洒在桌边的面粉,丁长夏从醋罐里捞腊八蒜,三骆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盆,让高载年给他撑开门帘。外头响了两道烟花窜上天时的声音,三个人不约而同往外看。过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为着过年,三骆终于不喝散酒了。
三骆买鞭Pa0的时候顺便从刘村买了瓶有封装的酒。酒瓶摆在桌上,高载年自觉把瓶盖拧开,先给三骆倒满。他看了看丁长夏面前的空杯子,犹豫起来。
孕妇很多忌口,但要让他说这句话,就变成了他不许丁长夏喝酒。他凭什么管丁长夏?她爹就在桌上,三骆没发话,轮得到他么。
好在丁长夏自己说了:“我不喝。我怕生出来个傻子。”
高载年起身给丁长夏冲了杯橘子粉,回来看了一眼三骆的眼sE,三骆没吝惜他多花了十几块钱买的好酒,让高载年把自己的杯子也倒满,正好一人一杯。
三骆喝了几口,话匣子就打开了,滔滔不绝地讲他年轻时候多好勇斗狠。
这些事丁长夏早听得耳朵起茧了,以至于他一提当年,丁长夏就把他开了头的故事快进讲完,意思是多听一句都浪费时间。
高载年不敢不听三骆侃。
丁长夏闷头吃,都吃撑了,三骆才讲到他和兄弟们没分家的时候怎么在生产队里挣公分,后来不挣公分了,改交提留、交公粮,他又开始讲怎么用剩下的粮食给丁长夏买布做书包。
“你那是给我做书包么。”丁长夏cHa了句嘴,“那么大一块脏粉sE的布,布上的花还印偏了,你想巴着刘寡妇又不舍得花钱,人家不稀罕你送的,你退不掉卖不掉,不然哪肯给我做书包。”
三骆食指指着丁长夏,对着高载年笑骂她是个白眼狼。
高载年装傻,g笑了几声,端着酒杯敬三骆酒。
几口酒下肚,三骆又想起来丁长夏别的事,一边喝酒一边讲出来笑话她:
她把大葱杆当玉米秆吃,结果被辣得哇哇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玩裁纸刀,把大拇指往刀刃上压,等血往外冒的时候才想起来不应该;
她追着她一个堂哥要石榴吃,跑得很猛,还真把堂哥逮住了,她拽着人家衣服就往兜里m0,大人问她掏什么呢,她说要吃“十五”……
高载年的注意力全在丁长夏的笑话上,觉得她g的那些事b下酒菜更下酒,他不知不觉就陪三骆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丁长夏默默吃一会儿歇一会儿,最后撑得不得不站起来到院子里走走。
三骆和高载年不喝酒了才开始认真吃饭。因为喝了不少酒,高载年扒了两口饭就饱了。三骆是长辈,高载年只好在桌边坐着,等三骆吃完了,才从屋里出去。
已经有零星的人家开始放Pa0了。
丁长夏把大红鞭Pa0长长地列在院子里,从火柴盒里拣了根火柴,“我点了啊?”
三骆说:“你点吧!”
火苗沿着捻线往后烧,丁长夏扭头捂着耳朵跑到一边。
响声噼里啪啦,带着刺眼的火光,和崩向四周的红sE纸屑。高载年觉得太吵,想堵住耳朵,又怕纸屑溅到自己,所以想捂住眼睛。丁长夏兴奋地原地乱蹦,把他撞得一歪。
屋檐底下的灯泡罩了个季节X的纸质红灯罩,于是照出来的光也是红sE的。
丁长夏一仰脸,柔和黯淡的红光洒在两颊,他忽然想,自己应该长四双手,两双用来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两双帮她捂住眼睛和耳朵。
他的两只手正胡乱飞舞不知道究竟该去管谁,她却一瞬间钉在了地上: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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